第38节(1 / 2)

“住嘴!”谢叔南皱眉打断。

陈贵一噎,小心看了眼自家主子,再看乔氏,最后还飞快地瞥了一眼云黛。

乔氏见状还有何不懂,都是些正值年少的儿郎,几壶黄汤入肚,便不知今夕是何年,男人嘛,喝醉酒就爱满嘴浑话,一个个臭德行,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

能让三郎反应这般大,定然是那些儿郎言语间冒犯到三郎心里在意之人。

沉吟一阵,乔氏敛了神色,扭头对云黛道,“云丫头,你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云黛抿了抿唇,低低应下,“是。”

她转身离了梢间,背后始终安静,没人说话。直到走远,她才听到隐约说话声。

待走出屋子,望着院外爬了满墙的粉白蔷薇花,云黛悄悄掐紧了掌心。

看方才的情形,若她没猜错的话,三哥哥是因为她才与旁人起的争执?

在门口候着的翠柳见自家姑娘神色恹恹的,关心道,“姑娘,您怎么了,三爷伤得很重?”

云黛缓了缓心神,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三哥哥他目前还好,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大夫来吧。”

翠柳只当姑娘是担忧三爷,安慰两句,扶着她去院外等候。

屋内,乔氏肃声对谢叔南道,“是因为云黛?”

谢叔南支吾不语。

乔氏道,“既然你不说,那陈贵你继续说。”

谢叔南一怔,忙道,“我说,我来说!”

他耷拉着脑袋,闷声道,“这回可不是我挑事,是孙明礼和李越他们俩先吵起来的……”

儿郎们喝酒时,他并不在场,而是看山壁间长了些云黛说起过的草药,就想着薅些回去送她。没想到那停靠在湖边的画舫突然传来争吵声。

他一听有热闹瞧,就凑上前去,不曾想却是那孙明礼和李越为云黛吵了起来——

孙明礼骂李越,云姑娘怎看得上你这粗鄙武夫,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李越骂孙明礼,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书生,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凭你也配肖想云姑娘,我拆了你的骨头!

天地良心,谢叔南一开始是想去劝架的,可听到他们张口闭口说的是云妹妹,一句“大家都是朋友”顿时咽回喉咙,脱口而出一句“什么玩意!”

“这俩臭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觊觎云妹妹,还口口声声说要上门提亲?我呸!”谢叔南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脸上伤口被撕扯得发疼,嘴上却不停,“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轻佻,毁我云妹妹的闺誉,这我能忍么?”

乔氏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你跟他们打了起来?”

谢叔南,“……”

他刚蹦上前时,李越和孙明礼还争先来他面前示好,然后他顺势给了孙明礼一拳,李越还以为他俩是一边,沾沾自喜,没想到下一刻也挨了一拳——

反正三个人乱打,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后来,我把他们俩都踹进了河里……”谢叔南悻悻的摸了下鼻子。

“那你怎么给人抬回来了?你伤哪了?”乔氏沉着脸问。

“那是我装的。”谢叔南讨好的笑,“这不是把他们俩都踹进河里了,我要是还好好的,事后追究起来,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我倒地装作重伤,给人抬回来,晚些李家和孙家知道了,也不好上门找我讨说法。”

乔氏被气笑了,咬牙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泼皮无赖!”

谢叔南摆手将陈贵叫了下去,等没了外人,他立刻在乔氏面前卖惨求饶,“母亲,打架是儿子不对,可这回真不是儿子故意寻衅。虽说我是装作重伤,但也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个拳头,这会子我身上还疼着……我知道您一向最心疼我了……”

乔氏心中虽有气,但见幼子俊俏的脸颊被打得鼻青脸肿,更多是心疼。再想到此次幼子与人打架的缘由,胸口又不住地发闷。

“你啊,要我说什么好,都这样大的人了,做事还这般莽撞。”乔氏叹息着,走到儿子身边,拿帕子轻轻按了下他的脸。

谢叔南倒吸凉气,“母亲,疼疼疼。”

乔氏恨恨道,“现在知道疼了,与人打架时怎么不想想呢?”

谢叔南嬉笑道,“母亲不生儿子气了?”

乔氏没好气瞪他一眼,“可等着瞧吧,等你父亲晚上回来,有你的罪受。”

“那母亲可千万要帮我!”谢叔南奉迎着,“父亲一向都听母亲的。”

“那可不一定。”乔氏重新坐回圈椅。

沉默半晌,她忽而抬眼,看向榻边的幼子,“三郎,如今就我们母子二人,我且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这忽而严肃的模样让谢叔南也敛了笑容,“母亲,您问。”

乔氏搭在雕花扶手上的手掌不禁捏紧,面色庄重,“你可是爱慕云黛?”

这话一出,谢叔南先是一愣,旋即两只耳朵迅速变得通红,磕磕巴巴道,“母、母亲,你这……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只说有没有!到底是将她当妹妹看,还是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我……”情窦初开的少年忸怩片刻,也不再隐瞒,面带赧色地点了下头,嗓音都变得干涩,“我是喜欢云妹妹,不单单是当妹妹的那种喜欢,是想要……想要跟她在一块儿。”

虽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儿子承认,乔氏心底还是难抑震动。

一时间,屋内沉寂下来。

这沉寂让谢叔南变得紧张,或许这份感情是有些无耻了,他难为情地低语,“我知道当初父亲将云黛带回来,是想让我们把她当妹妹。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就是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见不着就想见,见着了就想跟她待久些……我想着,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

乔氏唇瓣紧抿着,要骂儿子么?她也有年少时,知道爱慕一个人的情绪是难以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