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9章 无数血月(2 / 2)

“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名字!”严晓远说到,然后,他又拿起那只杯子,对着蒋怡和李小语以及冯三,道:“这几位都是许半生兄台的朋友吧?我也敬你们一杯,还请教几位如何称呼?”

蒋怡犹疑的看着严晓远,心道是自己猜错了,还是此人报的根本就是个假名字?

而李小语却是有些不知利害的想要伸手去抓那瓶酒……许半生也伸出手,拦下了李小语,然后拿起那瓶酒,给蒋怡、李小语以及冯三各自倒了些酒。

眼看着蒋怡等三人也将杯中酒如自己一般的一饮而尽,严晓远本就阴鸷的脸上,更显阴晴不定。

什么时候,他下的毒变得这样无足轻重了?就算是舌之境的高手,喝下这一口酒,也必然会立时倒地不起,严晓远从前也不知道靠这招阴了多少人。但是今天,他却失了手。

许半生的实力唯一让严晓远看不透的,若说许半生能够压制住他下的毒,甚至将其逼出体外,严晓远还觉得好受一些。可是现在,李小语纵然是舌之境的高手,而蒋怡和冯三更是只有鼻之境的实力,却也都喝了他下过毒的酒没事,这就让严晓远彻底费解了。

自己的毒,自己清楚,除非在座这几人都有解毒良药,否则就唯有许半生在拿起酒瓶的时候已经解了毒这唯一的可能。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严晓远觉得难以接受,他家的毒药,那可是独门秘传,就连与之所习**相同的其他门派家族,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的解毒。

这个许半生,究竟是什么人?

严晓远开始狐疑,而许半生却是轻飘飘的对他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严晓远心中一骇,他心中的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

毫无疑问,许半生非但知道这酒中已经有毒,而且,正是他在轻描淡写之间,将毒解去,所以才会出言警告他,让他再不要有第二次。

“呵呵呵呵……”严晓远桀桀怪笑起来,他拱了拱手道:“没想到我今日得遇高人了,这趟江南行,真是不虚此行啊。”

许半生满不在乎的对严晓远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没什么事儿,你还是回去吧。这里的人过惯了风平浪静的日子,不想多惹事端。湘西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带着个粽子招摇过市,总归是有损市容。替我向严大掌柜问声好。”说罢,许半生眼睛望向酒吧大门,意思很明显,这是在赶严晓远走,而且不止赶他出酒吧,还要让他回自己的老家。

严晓远脸上阴晴难定,心中却是掀起绝大的波澜。

许半生这段话里的内容着实太丰富了,先是说出了严晓远来自何处,又说出严大掌柜,严大掌柜是严晓远的父亲,也是他们家族这一代的掌门人,只不过严家以生意人自居,所以外头都管他父亲叫严大掌柜。

最关键还不在这里,而是那句“粽子”。

粽子在江湖黑话之中,指的是墓xué之中没有腐烂保存完好的尸体,而对于某些特殊的行业,比如摸金校尉之类,粽子指的就是僵尸或者恶鬼。

许半生说的粽子,就是指的老姜,这一点,严晓远无比清楚。

老姜虽然从不说话,可是能够一眼看出他是个僵尸而并非活人的,严晓远迄今为止还从未遇见过。

老姜其实不叫老姜,是老僵,僵尸的僵。

严晓远豢养他已经十余年了,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和这具尸体朝夕相处。

老僵本名叫什么,严晓远也不知道,当年严晓远的父亲在江岸的峭壁xué葬群中,遇到老僵的时候,他已经浑身绿毛成了僵尸。xué葬是没有墓碑的,严大掌柜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它。将其降服之后,严晓远就得到了这只粽子,经过十余年的豢养,与之气血相连,又教会它一身本领,严晓远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老僵。其实说白了,就是僵尸的意思。

严家这一脉,叫做僵尸道,不属于道门,但是跟道门也有一定的关系。

僵尸道是他们自己的叫法,其他门派都管他们叫做尸巫教。

僵尸道起源于赶尸,赶尸是湘西以及一些苗疆很特殊的一个行业,属于白巫术的一种。而僵尸道的创始人显然是将赶尸这门行当发扬光大了,不但能赶尸,还能赶僵尸,驱使僵尸,使僵尸为己所用。

最初的时候,僵尸道也被视之为白巫术的分流,有他们在,僵尸很难作祟,僵尸道的传人有特殊的本事可以令僵尸迅速的折服。

但是任何门派都会出现败类,别说僵尸道这种本就带着邪祟意味的教派,就算是名门正派,也总免不了会有些叛徒小人什么的。僵尸道中,出现了一个家伙,自己的实力只能说是平平,却收服了一只千年老僵,而后仗着这只千年老僵为祸江湖,虽然最终死于正派人士之手,却也给后人带来了许多可参照的东西。

自那之后,僵尸道就不再单纯的只是一个驱使僵尸的教派了,他们开始着力培养僵尸成为自己的助手,甚至于会将新鲜下葬的尸体通过密法用数年的时间培养为僵尸,从而供自己驱使。

自此僵尸道彻底成为不少人眼中的公敌,可xiū'liàn是件漫长而痛苦的事情,僵尸的成长却是极为快速的。纵然总有人想要灭掉僵尸道,僵尸道直至今日却也依旧存在。只是像严晓远这样招摇的僵尸道传人,可谓绝无仅有。

蒋怡也猜出几分,只不过严家在湘西也不算太出名,所以和她预想的并不相同。事实上湘西的僵尸道就没有出名的家族或者门派,总归是带着邪祟的教派,谁会像名门正派那样去宣扬自己的名声?那等于是自找灭亡。

就在头一年的时候,蒋怡和一名湘西僵尸道的传人打过交道,那人谦虚谨慎,和严晓远截然不同。那人一举一动都生怕给自己的师门带去祸事,而严晓远却似乎生怕别人不去找他们家的麻烦。

也正因如此,蒋怡其实对僵尸道的传人的印象并不坏,今晚却又彻底被颠覆了。

阴鸷的看着许半生,严晓远终究没有动手的勇气。首先他看不穿许半生的实力,而即便不说许半生,李小语这个舌之境以及蒋怡和冯三这两个鼻之境,三人合力也绝非他能应付,哪怕他有老僵帮忙也没有丝毫胜算。

其次呢,许半生轻描淡写的就除去了他下在酒里的尸毒,这可不比其他的毒药,除了严家几乎无解,这也让严晓远更加无法揣测许半生的深浅。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许半生虽然年轻,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那份气度,即便是严大掌柜恐怕也自愧弗如。许半生又点出了严大掌柜,严晓远当然知道许半生不可能认识自己的父亲,那就只有是他的师门长辈认识。即便如此,也绝不宜与之为敌。江湖上知道严家的人不会多,知道的若不退避三舍,就表示他们不怕严家的手段。

无论怎样,许半生都不宜结敌。

犹豫再三,严晓远收起了心中一丁点儿的暴戾,反正许半生也没表现出要与他为敌的意思,他选择了离开。

看着严晓远走向酒吧大门,蒋怡不由为那个小姑娘有些担心。

蒋怡小声问道:“那个小姑娘怎么办?”

许半生笑了笑,道:“那小姑娘不用我们帮。”

虽然还是替那个小姑娘捏了一把汗,但是蒋怡听到许半生这话,不知为何终究还是放下心来。

看许半生这架势,恐怕他也已经看出那小姑娘的家世渊源,而即便他没看出来,以太一派的推演之力,若是那小姑娘有灾,又岂能逃出许半生的法眼?

太一派掌教真人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严晓远的脚步迈出酒吧大门的时候,突然回过身扔过来一件东西。

那东西就是一张薄薄的卡片,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直奔许半生等人而来。

李小语一惊,瞬即就想出手,许半生却是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就见那张卡片模样的东西正落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之上,转了半圈,停了下来。

众人一看,赫然是一张银行卡,耳边也传来严晓远的声音:“今晚的损失我负责了,三十万,应该够了吧。密mǎ六个八。”说罢,严晓远这才真正的离开。

冯三伸手欲拿那张卡,许半生却急忙拦住了他,道:“三哥不要着急。”说罢,他用两只拈起那张银行卡,一股浩然内力将卡上的尸毒尽皆消除之后,这才将卡放在了乐队主唱的面前。

“这是他赔偿你的,你拿着吧。”

门外,此刻又传来严晓远的声音,怪笑桀桀,就仿佛猫头鹰的鸣叫一般,极其的难听。

“哈哈哈,许半生,我记住这个名字了。”这一次,严晓远才彻彻底底的离开。

许半生当然不会去理会严晓远,而蒋怡却帮许半生解释道:“许少刚才和那个严晓远已经交手数个回合了,他第一次敬许少酒,实际上就已经起了杀心,那瓶酒里已经被他下了毒。不过许少拿起酒瓶的时候,就已经把毒给解了。之后严晓远又下了第二次毒,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别说喝下那杯酒,就算是抓起酒瓶,就难逃中毒的噩运。所以许少拦住了小语,再度解了毒之后才把酒倒给了我们。”

冯三这才明白,他虽然不喜欢许半生,许半生和严晓远的交手他也看不懂,但是蒋怡的话,他是不会不信的。

当即长身站起,冯三冲着许半生拱手深躬,道:“多谢许少!”

许半生摆摆手,笑道:“三哥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太一派的内功刚好克制僵尸道的尸毒。”

“果然是僵尸道!”蒋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看的面颊之上也微微变色,纵然早已料到,现在被许半生证实,心中终归有些余悸。

冯三不解的看着许半生和蒋怡,李小语也问道:“就是那个尸巫教?”许半生点了点头,道:“是僵尸道的一个分支,但是和真正的僵尸道又有些不同。我也是因为那只粽子口吐尸蠓才看出来的。”

“尸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蒋怡又问。

许半生耐心的解释:“和许多小型生物差不多,都是寄生于尸体之上。所不同的是,尸蠓只有在活尸身上才会有。”

蒋怡点了点头,若有所悟,道:“那也就是说只要看到尸蠓,就知道一定有僵尸出没。”

许半生却又摇摇头,道:“也不能一概而论,僵尸只是活尸的一种,南方那些小国,有数种秘炼之法,都可以让死尸成活。僵尸无论如何淬炼,也都只能勉强听懂其主的吩咐,行动上虽不像diàn'yǐng里那样僵硬,可总只能算作是没有神智的蟊物。南洋所产的活尸,已经具备相当的灵智,即便没有主人在身旁,也可以独自执行其主的指令。西方也有类似的活尸,比如丧尸就是活尸的一种。尸蠓实际上还是从南洋传入的,从前或许僵尸身上能长出尸蠓,却形成不了规模,更加无法豢养。僵尸道在这方面,的确是有些独到的手段这也是他们声名不显却有许多人畏之虎狼的原因。”

三人这才明白,只是那个乐队的主唱,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只仿佛自己突然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之中。

“那个小姑娘也只是经验太少,若换做她师门长辈,区区尸蠓还奈何她们不得。她明显是冲着严晓远来的,严晓远那两个手下不清楚小姑娘的身份,严晓远不可能不知道。严大掌柜虽然是个不死不休的xìng子,可有人胆敢惹上他们僵尸道,他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后果。”

三人纷纷点头,难怪许半生说那个小姑娘不会有事,现在经他这么一解释,还真是如此。

再如何目空一切的人,也必须掂量后果,尤其是一派之主,他惹得起事,可他的门人**却未必惹得起。严晓远看似狂妄,不也懂得在许半生面前退让么?

“僵尸道素来盘踞一隅,本身就神秘的很,现在怎么会突然跑到吴东来?”蒋怡思考的显然比李小语和冯三都要全面的多,否则她的商业帝国根本无从搭建。

“若非有重宝重见天日,就是出现了千年古粽。应该是后者居多,那个小姑娘看似天真浪漫,身上也带有隐隐约约的尸腐之气。若是重宝出世,来吴东的怕就不仅仅是这两拨人马了。”

“原来如此。”蒋怡若有所思,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隐约的担忧。

若有重宝临世,哪怕觊觎此宝的人再多,终究是有缘者居之。在现代这种社会,纵然隐世门派少受法律约管,可总也有几分忌惮,不至于搞出帮派火并血流漂杵之类的事情来。政府也不是吃干饭的,武功再高,术数之法再强,也无法真正实现与军队的抗衡。

可若是千年古粽,引来的就只能是诸如僵尸道这样的邪门外道。这些门派,是世俗律法更是漠视的很,而且都是剑走偏锋,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来。彼此之间的争斗,也就很难引起政府方面的重视。甚至于,对那些官员来说,这类门派的传人死的越多越好,即便注意到了,恐怕也会漠视他们之间的争夺。

城门失火,哪有不殃及池鱼的道理?

吴东的江湖,少不得要出现些风雨了。

此刻多想无益,蒋怡安慰了乐队主唱几句,让他停业数日,今晚之事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这才离开了酒吧。

四人两车,各怀心事,今晚发生的事情虽和他们无关,可目睹了一场颇有些妖异的事件,心里没有想法怎么可能。

临近小区的时候,许半生睁开双眼从后车窗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吩咐道:“小语,在路边停一下吧。”

李小语似乎也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便道:“有人跟着我们?”

许半生点点头,李小语靠边停车。

下了车,许半生便站在路旁,静静的看着道路尽头一盏微微闪亮的车灯。脸上带着笑容,许半生冲那辆还远得很的车子挥了挥手,那辆车里的人也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很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附近,车门打开,车里走出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男子。

现在的天气还比较热,夜晚纵然凉了一些,可在这样的时间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总归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

男子身高体阔,极为壮硕,长着一张国字脸,表情却与其气质极为不符的显得慵懒。

先打了个哈欠,男子这才走到许半生的面前,冲他打了个稽首。

“呵……”男子似乎极困,一开口又打了个哈欠,右手拍了拍嘴,懒洋洋的说道:“见过太一派掌教真人。”

许半生看着那名男子,笑了笑道:“南少林的**?”

男子悚然一惊,能叫出许半生的身份,自然也是通晓术数之人,但是,许半生能一眼之下就看出他的师门传承,这就让男子不得不惊了。

“许真人果然神通广大。我叫史一航,家师南少林一悲。”

“原来是一悲大师的高足。不知史先生跟了我们一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么?”

史一航的脸上依旧满是慵懒之色,但是眼神中却绽放出精光。他越打量许半生,就越让他心惊。

太一派的名头在道门和佛门都是响彻云霄,史一航虽是俗家**,但也知道太一派历代掌教真人的厉害,尤其是许半生的**林浅。但是资料显示许半生不过十八岁,在史一航看来,纵然有太一派真传,许半生这点儿年纪,总不能成了妖去。

而此番终于一见,许半生一眼就看出他的师门传承,他如此打量却丝毫看不透许半生的深浅。不光术数造诣上看不出,就连许半生的武功他也看不出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步。这唯有一个可能,许半生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才会如此。

而许半生身边的李小语,史一航却能清脆的看出她竟然已经是舌之境的高手了。十九岁的舌之境,史一航叹为观止。

“我是十七局的人,今晚是为了依菩提而来。不过依菩提被严晓远捉走了,我就转而跟着许真人了。”

依菩提说的显然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这名字跟她那身打扮倒是南辕北辙。

关于十七局,林浅曾经对许半生说过,这是一个绝对不会在任何公务编制上被登载的部门。甚至绝大多数人根本都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起初这个部门成立的缘由是调查超自然能力,这只是一种托词罢了,因为成立这个部门的人,以及为这个部门效命的人,都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超能力,那些超能力,根本就是修行者的能力。

对于隐世门派,十七局素来是公开的存在,十七局里的特工们,原本就来自于各个隐世门派,他们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维持隐世门派之间的平衡,避免隐世门派之间的争斗波及到世人。当然,更重要的是,要避免普通人知道隐世门派的存在,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各种能力。

许半生含笑点了点头,又问:“依菩提?苗人佛道双修?这倒是有些新奇。想知道什么就直说吧。”

史一航听出许半生并不知道依菩提的存在,但却又为许半生从一个名字竟然就能分析出这么多而感到惊讶,以及少许的钦佩。随即又看了看李小语,似乎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事关机密,许半生作为太一派的掌教真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可李小语……

许半生笑着解释道:“她从不离我身边半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她。”

史一航这才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依菩提是黔南三圣教的圣姑,她和严晓远同时出现在江南,必然有大事发生。”

许半生笑了,道:“什么三圣教,不过就是三毒教罢了。这个教派一直都亦正亦邪,也算是跟道门有些渊源。只是怎么开始佛道双修了?”

史一航面有赧然之色。

三圣教是他们自己的说法,外界都是称呼他们为三毒教的。这个教派以蟾蜍、蝎子、zhī'zhū为图腾,顶礼膜拜,称其为三圣,教名由此而来。

而这三种东西都是毒物,是以外界一直称呼他们为三毒教。现代社会还好,换成从前,三毒教的教众没少因为其他门派的**说他们是三毒教而大打出手。

许半生一笑点明,史一航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谨小慎微连三毒教这三个字都不敢说,自然有些面上不好看。不过他既入公门,多数时候就要以大局为重,谨慎一些,实在难免。

“依菩提的母亲是苗人,可父亲却是个汉人。依菩提出生之后受到一位西疆活佛的摩顶,成了那位活佛的记名**,自幼精研佛经。只是七岁的时候,三圣教教主根据指引,认定依菩提是三圣教的圣姑,这才让她改了母姓,加入三圣教。她也是三圣教唯一的佛道双修。”

许半生这才明白,摇了摇头,笑道:“三毒教,他们虽然豢养毒物,下蛊的手段也称得上精妙,可什么时候跟粽子扯上关系了?那小姑娘身上的尸腐之气虽然若有若无,可若非常年接触这些蟊物之人,断不可能有这样的气息。难道,是她那个活佛**竟然通晓巫术?”

史一航越发佩服许半生,点点头道:“正是。”

许半生的脸色也微沉了下来。这已经不是佛道双修了,而是佛道巫三修。

道门,讲究浩然正气。

佛门,修的是佛法无边。

而巫门,从源头上说,其实无论佛道,都是出自巫门。

在远古洪荒之时,天地间既没有佛法也没有道藏,有的只是能力超凡的大巫们。

女娲、蚩尤、炎黄二帝、共工、后羿等等等等,都是早已成神成圣的大巫。没有这些大巫,也就没有炎黄子孙,更加遑论佛道二门。

可是,随着各类宗教的兴起,xiū'liàn之术开始产生了各式各样的变化,佛道二门由于自身的体系完整以及劝人与善等等特点,逐渐取代了巫门成为世人眼中的神祗。

按照传说中看来,女娲、炎黄二帝这些上古大巫,也都是成了神仙的。但是,任何一个神话体系之中,天庭里根本就看不到这些人的踪影。他们的传说都只是到成为神祗之后就结束了。

按理说,上古大巫们才是后来那些满天神佛的祖先,理应被顶礼膜拜,至少在天庭管理集团之中应当有他们一席之地。

这并非因为巫门的衰落,佛道二门的兴起而改变,而是因为佛道二门劝人为善,而巫门依旧按照上古时代的流传,仅凭心意做事。他们不守礼法,不尊教化,全凭喜恶做事,无论在何朝何代,巫门都是最无法控制的对象。

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了,佛道两门的修行者在不断的进步,而巫门却因为他们行事偏颇而被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几经各朝代的统治者清洗,巫门的修行之法也遗落了绝大部分,尤其是那些代表着光明的修行之法,有些是散佚了,而有些落入佛道二门手中,也将其休整为佛道二门的修行之术。

这就导致了巫门能够传续下来的,几乎都是些代表着阴暗面的修行之法,这越发使得巫门显得**起来。

在上古之时,巫术既有**的,也有光明的,这一点和佛道创立之时差不多。只不过佛道延续的是光明之法,而巫术却更多的承继**之法。到了现在,巫术大部分都跟邪祟有关,虽不至于人人喊打,可是一个佛门或者道门中人,竟然会去修习巫术,这实在是很犯忌讳之事。

不过即便是巫术,也有黑白之分。黑巫术不用说,任何道门、佛门的**见到,都是深恶痛绝,甚至要除恶务尽的。可是白巫术,就要温和的多。比如苗疆的蛊术,大部分都可以被归入到白巫术的范畴。而南洋的降头术,其实就是源自于蛊术中黑巫术的部分。

僵尸道是湘西赶尸的一个分支,整体上也还属于白巫术,他们毕竟只惊扰已经长毛成为僵尸的尸体。僵尸本身自然是邪祟之物,可把邪祟之物作为工具,并不能说明僵尸道也是邪祟,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僵尸道的修习过程中,不可能只和僵尸打交道。但这至少还在其他修道修佛之人的容忍范围内。

堂堂一名活佛,竟然会去修习巫术,不管是白巫术还是黑巫术,这都是duo'luo的表现。豁达如许半生,也不禁为依菩提的**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许半生问道:“吴东要出大粽子?”

史一航无奈的苦笑摇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根本无法掌握严晓远和依菩提来吴东的目的。”

“这也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

史一航严肃的点点头,道:“若非重宝出世,就是要出现千年古尸。局里分析,前者的可能xìng很小。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半点线索,也无法完全确定。严晓远来到吴东已经整整三日了,依菩提还要更早一些。依菩提来的时候,我们并未产生足够的重视,她名义上是考上了吴东大学……”史一航说到这里,看了许半生一眼,继续道:“和许真人您恰好是同学,不过同系不同班,她学的是历史系的考古专业。她虽然才十五岁,可她真的是通过高考考过来的,当时虽然也有人对其进行了一定的监视,但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直到严晓远也来了,我们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不简单,今晚他们之间发生直接冲突,就更加证实了局里的猜测。”

许半生觉得这件事开始变得有意思了,笑着说:“你可别告诉我,严晓远来吴东,也跟吴东大学有关系。”

史一航表情更加凝重,道:“他被吴东大学聘为讲师,教授古文字学。”

许半生不禁莞尔,这些人还真是会选目标啊,难怪他今晚心思牵动,原本完全可以在和蒋怡晚饭之后找个更适合谈话的地方,却依旧跟随心意去了,却原来,无论是严晓远,还是依菩提,都是他绝对绕不过去的人选。

“这还真是巧了。”许半生笑着说到,依菩提学什么倒是不稀奇,而严晓远竟然到大学里当讲师,教的是古文字,这还真是很对他的专业。僵尸道的传人,从小最扎实的一门功课,就必然是各朝各代以及各种不同民族的文字。否则进了墓xué却不认识那些镌刻的文字,这对于他们从事的勾当绝对是最大的障碍。

学以致用啊!

史一航点点头道:“或许是巧合,或许并非巧合。从目前的线索看,是巧合的可能xìng大。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来到吴东,必然是有所图的。一个是尸巫教的下一代掌柜,另一个是三毒教的圣姑,若说无所图,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但是两人都以吴东大学做掩护,现在的判断是巧合。”

许半生摆摆手,道:“也未必,静观其变吧。”

史一航张了张嘴唇,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许半生提这件事,换成其他的道门中人,史一航恐怕早就以国家大义的名义令其必须帮忙了。但是对太一派的掌教真人,史一航还真不敢。别说他不敢,就算是史一航的**一悲大师,也不敢。用公职的身份?史一航就更加不敢了,许半生现在可是中央那几位最关注的人啊——史一航还并不知道,此刻许半生已经将那位老人治好了的消息。

看着史一航的表情,许半生又何尝不知道史一航跟踪自己,不过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他们一些忙?

笑了笑,许半生道:“史先生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吧。”

这本就是许半生的缘法,他自然不会躲避。

史一航心里松了口气,有了许半生这句话,就好办的多了。最怕的就是许半生根本不想理会,或者他只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接触,那么十七局方面就会很被动了。

“不敢有劳许真人,不过这二人现在都在贵校,我们很担心以这二人的xìng子,会在贵校搞出什么风波来。所以我们希望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许真人可以出手阻止。”

话说的很委婉,十七局也不敢过于劳动许半生,无论是许半生太一派掌教真人的身份,还是他在世俗里许家长房大少的身份,都不是可以轻易被人差遣的。更何况,他现在跟那位大领导近的很,这就更加让十七局不敢有丝毫冒犯。

许半生也听出史一航这些话背后的意思,他实际上是希望许半生既然已经跟这两人都打过交道了,就继续深入下去,最好能帮国家搞清楚这俩人的目的。以这俩人做出的选择,一个当学生一个当老师来看,这件事不是几天之内就能看到结果的,他们恐怕都需要在吴东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否则又何必要一个掩饰的世俗身份?

说是说什么出了问题阻拦一二,实际上就是希望许半生和严晓远以及依菩提都保持足够的联系。

许半生点了点头,道:“史先生的目的我明白了,他们一个是我的同学,另一个还将成为我的任课老师,我想不跟他们保持接触都不可能。若是有机会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目的,我会联系史先生。”

史一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神中稍显兴奋,脸上那困倦不堪的表情,也终于缓解一二。

“多谢许真人!”史一航一躬到地,他明白,许半生这种身份的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许半生摆了摆手,道:“不过我很不喜欢被人窥伺,所以我希望在我联系你们之前,不要再有任何人跟着我。”说罢,许半生转身就朝着自己那辆车走去。

史一航急忙说道:“绝不会有下次。”

“你的睡梦罗汉拳痕迹太重,什么时候能练到你无需犯困体内气息也能自如流转,才算大成。”许半生上车之前,突然又对史一航说了一句。

史一航一愣,迅即明白这是许半生在指点他的武学,虽然对许半生的话并不十分理解,可却一个字不落的记下了。只是,既然名为睡梦罗汉拳,却要做到无需犯困,这难度好像不是一般的大。史一航从小修习睡梦罗汉拳,就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不犯困的,他的同事甚至戏言他最适合去商场卖睡衣,就他这永远困意惺忪的模样,简直太适合了。

看着许半生的车离开,史一航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半生竟然真的答应帮助十七局了。在此之前,他其实并未抱太大的指望。

稍稍愣神,史一航连忙回到自己的车里,取出加密过的卫星电话,给局里拨了过去。

“许半生答应,若他发现严晓远和依菩提的企图,会通知我们。”电话接通之后,史一航直接对着电话那头说到。

而那边长久都没有回话,最终也只是吐了一个字——“嗯”,便挂断了电话。君临酒店式公寓值班的保安看到两个男人搀扶着一个打扮很非主流的女孩子进来,他不禁会心一笑。

现在这种社会,小姑娘们都很不知道自爱,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混迹夜场酒吧,一不留神喝多了就便宜了那些男人。不过这些小姑娘也不在乎这些,对她们来说,被男人艹就和吃饭一样随便。

他在这幢酒店式公寓里工作已经四年多了,几乎每次值夜班都能看见这样的景象。喝的像是醉猫一样的女孩子,以及浑身酒气但却神志清醒居心叵测的男人。

只是今晚这组合有些古怪,两个男人扶着一个姑娘的事儿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这两个男人不像朋友倒更像父子。老的那个扶着小姑娘,脚步蹒跚,看着像是随时有可能摔倒的模样,长相极为丑陋,那张脸就像是画出来的没有半点生气。

年轻的那个长的倒是不错,气度也不凡,只是被那个老家伙扶进来的小姑娘,难道不是应该是他的菜么?

难道是要三人行?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口味也太重了吧。

三人毫不停留,老家伙虽然脚步蹒跚,可丝毫不慢,一直走在那个年轻人的前边。三人穿过了前台,刷卡走进电梯间,保安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眼前的景象为什么显得那么的奇怪?

看到那三人乘坐的电梯缓缓向楼上升去,最终停留在十六楼,保安摇着头自嘲道:“还真是敏感过头了,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组合怪了点儿。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看着那老东西松沓的皮肤,是不是还能硬的起来。”

干脆从椅子上站起,保安走到大门口,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烟头火光明灭,保安很快就抽完了这支烟,把烟头扔出去的时候,他看着火红的烟头在夜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脑子里也像是被闪电划过一般,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为何会觉得那三个人有古怪了。

绝不是因为三人年岁相差太大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小姑娘的双脚根本就没有沾地,这也就是说,那个小姑娘实际上是被那个老东西拎着进门的……

保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直奔电梯间,焦急的等待电梯回到一楼,然后立刻钻进去,摁下了十六楼的按钮。

电梯是高速电梯,飞快的来到了十六楼,保安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走出电梯。顺着墙边一间一间房的听过去,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留意了这三个人电梯停在哪一层。

转过弯,走到1619号房门口的时候,保安分明听到了里边传来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然后,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里边打架,碰倒了很多家具一样。

保安的脸色变了,他顿时感觉到自己没弄错,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和那个小姑娘的确有问题。

不管那个打扮的很非主流的小姑娘是不是洁身自好,看来她至少今晚是不情愿的,喝醉之后就被这两个重口味的男人带到了这里。

保安并不是那种正义感过剩的人,但是他却很怕因为这种事情受到牵连。他想起自己特意看了看那个小姑娘的脸,稚气未脱,似乎还很小的样子。

“不会未成年吧?”保安心中暗忖,“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成年了也是强|jiān。可别在我当班的时候出事,回头闹不好我要被公司追究责任的!”

保安念及此处,毫不犹豫的举手摁在了门铃上。

叮咚!

门铃响起,将依菩提再度**的严晓远,眉头一皱,看了老僵一眼,示意他把依菩提拉到里屋去,自己则是朝着门口走去。

透过猫眼看了看,见是保安,严晓远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事?”严晓远问到。

保安挤出一个笑脸,也不敢过于造次,万一自己弄错了呢?

他口中说道:“我在楼道里巡视,听到你们屋里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要不要帮忙?”眼睛却是早已越过了严晓远的身体,朝屋内看去。

客厅之中,一张椅子被摆在了沙发和电视之间,这显然有些不寻常。旁边的茶几已经被打碎了,电视机也破了一个洞,看来刚才那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就是由此而来。

若只有这些,保安也不会觉得有太大问题,关键是那张椅子的椅背上,松松垮垮的缠着几圈绳子。那种状态,就好像是有人被绑在了椅子上,但却被挣脱之后留下的绳子。

“哦,没什么事儿,我和我朋友吵架,她砸了些东西。”严晓远也不想节外生枝,便也客气的对保安说。

保安已经越发的觉得不对头了,当然不肯就此离开,又道:“真的没事?我看这屋里真是乱的厉害啊,你们俩这吵架也吵得太过火了。要不我进去给你们劝劝吧,你说你们这年轻小情侣,哪能这么吵啊!”说话间,保安就要从严晓远的身旁往屋里走。

严晓远狭长的双眼一眯,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随即侧过身体,将保安让进了屋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唉……”

进门之后,保安只来得及听见这样的一句话,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地上的保安,严晓远跨过他的身体,走向里屋。边走边说:“老僵,这人赏给你了。”

屋里的老僵蹒跚着脚步走了出来,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诡谲的笑意,露出两颗黑了的牙齿,笑意瘆人。

拎住保安的衣领,老僵很轻松的将他拖进了洗浴间,扔在了浴缸之中。

一张口,嘴里再度飞出那仿佛暗器一般的黑坨,不同的是,这次那些尸蠓刚飞离老僵的嘴,就嗡的一声散开,密密麻麻怕是数以万计,直扑昏厥在浴缸里的保安。

尸蠓的个头儿极小,跟针尖差不多,扑向保安之后瞬间从他的体表消失,而保安的身体却像是通了电一般在地上扭曲起来,口中也发出痛苦的shēn'yín。

眼看着保安luo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深绿色,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戳穿的气球那样瘪了下去,很快就成为了一具干尸。

偌大一个人,精血肌肉都被尸蠓吸干,只剩下一层皮和骨头。

无数的尸蠓又从保安的体内飞出,连他的皮肤也没有浪费,浴缸里瞬间就只剩下一具穿着衣服的白骨了。

老僵这时才双手一招,那些尸蠓瞬间飞聚一处,团成一坨,钻进了老僵张开的口中。

将尸蠓咽入腹中之后,老僵也像是酒足饭饱一样,打了个饱嗝。

随后他伸出手,一拎那保安的衣服,原本品相完整的整具人骨,竟然就变成了一堆粉末。老僵放了水,这些骨粉很快就消失在下水道之中。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证明保安曾经存在的,就只有他穿的这身衣服了。

尸蠓依靠食人精血而活,刚才那具人骨,看似完整,实际上早已被尸蠓吸干了骨髓,就连骨头里的水分也全部吸干。失去了水分之后的骨头,自然也就化作齑粉。

里屋之中,严晓远打了个电话出去,对电话里说道:“公寓里的保安多管闲事,你帮我处理一下首尾。”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严晓远还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知道,虽然没有人能够证明保安是自己杀的,但是整幢酒店式公寓里的公共区域都有监控探头,那会记录下保安从楼下上来然后敲开自己房门走进去的镜头。

现在,他就是让人修改这里的监控记录,对方会知道该怎么做,无非是留下保安走出大厦到外巡视的镜头,然后用之前的空镜头覆盖后边拍下的一切,即便是警方来了,也很难查出保安的去向,只会以失踪备案。

“你又不敢拿我怎样,这样绑着我,是打算玩个s|m么?”被绑在床边的依菩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严晓远,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

严晓远哼了一声,走到依菩提的面前,眼神锋利的看着她。

坐在了床边,严晓远伸出手抓住了依菩提的头发,只一拉,那满头五颜六色的小辫儿,就被整个儿扯了下来,露出里边齐耳顺滑的短发。原来,这头非主流的小辫子,只不过是依菩提戴了一个发套而已。

“嘻嘻,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依菩提嬉皮笑脸的问到。

严晓远再度伸手,揪住了依菩提的脸蛋,可是,依菩提依旧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一张精巧的人皮,在严晓远的手下很快被揭开,这才露出依菩提的本来面貌。

那张人皮面具之上,浓妆艳抹,有着和依菩提年极不相称的风尘态。而已经完全是真面目面对严晓远的依菩提,却拥有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庞。

瘦长的小脸,双唇呈元宝状,鼻梁挺直高耸,双眼却微微有些深凹下去,额头光洁闪亮,长相极为精致,却有几分异域风情。

这倒是不奇怪,依菩提本就是苗汉混血,所谓“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那都是建国以后的事情,在从前异族和异邦也没什么区别。

“几年不见,你的确长大了。别人或许我认不出来,你,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好歹也是三毒教的圣姑,入世也就罢了,怎么敢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是三圣教!”依菩提脸上虽然依旧嬉笑着,可语气却让人充分感觉到她的坚持。

严晓远不置可否,依菩提继续说道:“你又不是我教的长老,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应该打扮成什么样子吧?”

“依菩提,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我是你的老师。老师管教自己的学生,天经地义。”依菩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迸出来了。

“老师就可以把自己的学生绑到自己的家里?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老师好像口味挺重啊。我可警告你,我还没成年呢!”

“依菩提,你胡说什么!”严晓远脸上有震怒之色,看来他竟然很不习惯开这样的玩笑。

依菩提依旧哈哈大笑着,道:“我没胡说啊,这可是你那两个手下说的,让我陪你一晚,就不跟我计较了。难道这是他们自作主张?不是你的授意?”

严晓远的脸色阴晴不定,他那狭长的双眼因为眯眼的缘故,被拉的更长。

“所以他们俩都已经死了。”好半晌后,严晓远说了一句。

“那你绑着我干嘛?还不赶紧放开!”依菩提眨着眼睛,睫毛极长,歪着头像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严晓远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爱,你是什么人,这世上没几个人比我更清楚。我放开你没关系,你必须答应我,你不许再胡闹了。”

依菩提嘻嘻一笑,又道:“你难道还怕我逆推啊?!严晓远,我就算是要和男人睡觉,也不会是你,今晚酒吧那个脸色苍白的小道士倒是不错。”

“那个人你惹不起,我都惹不起,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在回来的路上,严晓远已经和严大掌柜取得了联系,可是严大掌柜也并未听说一个叫做许半生的人。但是光凭许半生露的那一手,严大掌柜就知道,许半生必然出身道门之中最顶尖的那几个门派。而且,必然是嫡传**之中的核心,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他们严家的尸毒。

“严晓远,你这是在说我三圣教不如你们家那尸巫教?!”

听到依菩提这无理取闹的话,以及尸巫教这三个字,严晓远狭长的双眼再度眯了眯,可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忍着不满道:“这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两个**。依菩提,我警告你,不要再胡闹了。虽然卦象显示那件东西会出现在吴东,可是我们现在都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今晚已经引起了官家的注意,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引来麻烦,谁也得不到那东西。”

“你是在求我么?”依菩提笑眯眯的,只是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姑娘的眼神背后,似乎总藏着一把刀子。

“我只是不想出现什么岔子。我想,你们三毒教也不希望出岔子吧。”

“三圣教!”依菩提怒目而视。

严晓远不再理会依菩提,他相信依菩提会考虑自己的话,东西还没有出现,他们双方若是此刻就大打出手,引来多方干预,到时候就麻烦了。

伸出手,快逾闪电,严晓远五指一拨,就解开了依菩提身上的绳索。

绳索刚松,依菩提就一抖身子站了起来,顺手将身上那根绳索收入掌中,笑眯眯的说道:“这绳子不错啊,我竟然挣不脱呢。礼物我收下了,就当是你今晚绑着我的赔礼吧。”说罢,依菩提将那段绳索在自己手中掂了掂,仿佛很得意的样子。

严晓远虽然有些心疼,那可是用百年紫藤泡着僵尸血搓成的绳索,就算是身之境的高手也未必能够挣脱。但是为了息事宁人,希望依菩提以后可以不要再胡闹,他还是默许了依菩提的行为。

“记住,不要再胡闹了。”严晓远望向门口,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依菩提笑嘻嘻的走向门口,拉开门后又转身问道:“那个小道士叫什么名字?”

“许半生。”

依菩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许半生,是说他只能活半生呢,还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有趣的家伙。”说罢,她一蹦一跳就像是个寻常的小姑娘那样走出了卧室。

老僵此刻也处理完了保安的尸体,正走出洗浴间。

看见依菩提也仿佛没看见一般,显出他和依菩提也绝非第一次见面了。

可是依菩提却没打算放过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出手,一掌印在老僵的胸口,顺势上去连补了两脚,直将老僵打的倒飞出去撞到了客厅里的桌椅,狼狈一地,她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一蹦一跳的离开。

“严晓远,下次你最好自己动手,否则的话,我一定要尝尝僵尸的肉是什么滋味儿。”

若非亲耳听见,恐怕不会有人觉得这句话会出自于一个十五岁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之口。而对此,严晓远却是早已习惯了。唯有他,才知道这个貌似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到底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从里屋走出来,严晓远对老僵说道:“老僵,对不起。”

老僵从地上爬起来,被打的凹陷下去的胸膛缓缓的又重新鼓胀起来,他向严晓远伸出一只手,拇指和小指弯曲,其余三指直立,摆出一个三的手势。

严晓远点点头,道:“三个人不够,我给你三个处|女。”

老僵听罢,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干瘪的嘴唇一咧,再度怪笑了起来。

依菩提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玩着那根由百年紫藤泡过僵尸血制成的绳索,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大街上,依菩提嘴里念叨着:“许半生,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道士呢,能解严晓远的毒,不错啊!”

虽然她当时已经被老僵的尸蠓毒昏了过去,但是凭她对严晓远的了解,她就知道严晓远一定会给许半生下毒。而这显然是失败了,严晓远不可能说他惹不起一个被自己毒死的人。别的不说,单从许半生能解了严晓远的毒,就足以说明许半生的有意思了。

这时候依菩提还不知道许半生和她同年同系,否则,她一定会觉得更加有意思的。

路上行人全无,车辆稀少,偶有经过的出租车,看到一个蹦蹦跳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都会减速缓慢经过。

依菩提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那些车也只能无趣的离开。

指尖突然微微一痛,依菩提停下脚步,她那如葱段一般的细嫩指尖之上,一滴鲜血如同滚珠一般涌了出来。

依菩提笑靥如花,将手指放进口中,吮吸着那滴血珠,眼神里满是兴奋和开心。

“这个白痴,竟然敢让老僵打我,只是可惜了我的小宝。唉,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可别再投错胎了。”指尖上涌出了鲜血,就意味着严晓远已经杀死了“小宝”,但这也意味着严晓远中了招。虽然中毒对于僵尸道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够严晓远忙活一阵子的。

君临酒店式公寓的1916号房内,严晓远满脸黢黑——这并非形容他的脸色不好看,而是真的黢黑无比,变成了一个小黑人儿。

“依菩提,你当我真的怕了你们三毒教么?我若不是……”一股急火攻心,严晓远过于盛怒,对于毒xìng的压制稍稍分了神,结果便是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再也不敢分心,立刻将全副心神都用于压制体内之毒,嘴角却不可避免的沁出丝丝浓黑色的血液。

严晓远的身边,一只竟然有烟盒大小的蝎子,此刻已经被严晓远一掌拍成了稀泥。

僵尸道虽然以僵尸为名,但并非每个人都有机缘得到一个僵尸作为仆从的。僵尸道门下多数**,也都是终日与毒为伴,区区一只蝎子,还不可能对严晓远形成真正的伤害。

但是严晓远很快发现了体内的异状,这个依菩提,不光在他的被子里藏了一只蝎子,而且,竟然还利用这只蝎子给他种下了蛊。

“三流伎俩,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论巫术,你们三毒教跟个小孩子也差不多!”

严晓远运功而坐,开始炼化体内那个蛊,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只是需要时间。基本上,这yī'yè他是不用睡了。

依菩提口中的“小宝”,说的可不是那只蝎子,三圣教以蟾蜍、zhī'zhū以及蝎子为三圣,却不意味着依菩提这个佛道巫三修的圣姑会对这三种爬虫有什么敬意。通过蝎子种在严晓远身体里的蛊,才是依菩提所说的“小宝”。如果严晓远稍有疏忽,就会只注意蝎子的毒,而忽略了通过蝎子种下的蛊,以后就有苦头吃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严晓远才终于将体内蛊毒逼尽,只是,这时的时间也已经六点多钟,八点钟他还要去学校上课,这觉显然是睡不成了。

在浴缸里泡了个澡,严晓远总算是平静下来少许,穿好衣服下楼吃了些早饭,他便朝着不远处的吴东大学缓缓走去。

穿过宿舍区,严晓远走在校园里。

双眼眼袋一片黑,一看就知道他yī'yè未睡。

走进办公室,同办公室的老师看到他,立刻说道:“小严老师,你昨天晚上偷地雷去了?这眼圈黑的。”

严晓远也无心多说,只是摆了摆手,道:“失眠。”随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小严老师,话说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虽然严晓远来到吴东大学才三天,可是他却是走的省教育厅一名副厅长的路子,同教研组的老师都知道他和那个副厅长关系极亲密。加上他本身长相不俗,谈吐也相当不凡,刚到吴东就开着一辆gmc的商务车,足以说明家中的经济实力。这位老师打听到他还是单身之后,就已经在给他介绍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