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蓉知道,今日之事对父亲是一个打击,但是她想父亲有必要知道真相,而且这也是对付钟氏最有效的法子。
其实万安伯看着康健,身子早被掏空了。十多年来,他没有令一个女子怀孕,可能真是他自己的缘故。他极少生病投医,况且这种事情颇为隐密,是以十多年来竟无一个大夫告诉他,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瞬间他手足冰冷,口中虽说着不信,骂大夫胡说八道,可心里却信了九成九。他想不透,是谁在害他?谁痛恨他到希望他断子绝孙?
他忽的想起一桩旧事,扭头看向脸色不对的妻子,一字一字问道:“阿琬,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钟氏是他的继室,也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阿琬出身不好,是以他虽允了娶她,却最终娶了张氏。
当日阿琬气急,曾骂他断子绝孙,永失所爱。——后来他才知道,那时的阿琬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及至后来张氏去世,彼时万安伯已经是林家当家人,与阿琬重逢,在阿琬有孕后,不顾流言娶了阿琬进门。六个月后,林樾溪出世。
这十多年来,他虽有数房姬妾,跟钟氏也淡了许多,然而他自忖阿琬仍是他心中至爱。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刻他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却是当日阿琬流着泪说:“断子绝孙,永失所爱……”
钟氏叹了口气:“对,是我。”到了这个时候,今天的事情她也能猜出七八分了。她看一眼林樾蓉,轻声道:“大姑娘真是好计谋。”
林樾蓉心道:惭愧,这可不是我聪明,只是因为我多活了一世。
“当真……是你?”万安伯难以置信,涩然道,“你,你,阿琬,你……”
钟氏脸上泪珠滚滚而落,声音却飘飘忽忽的:“是我做的,就在我刚怀上樾溪的时候,那时候固执得紧,也不愿意生下你的孩子,连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都是我喝药拿掉的……”
她也曾想过不要林樾溪的,但终究还是留下了这个孩子。她不喜欢女儿,也不再喜欢她的丈夫,她故意针对张氏的女儿,倒不是跟张氏过不去,而是她恨极了万安伯,她想要他不痛快。
林樾蓉在一旁听着,感慨万千。
钟氏说那药是问一个游方郎中讨要的,也不知有没有用,一股脑全给他喝了……
万安伯一面痛恨钟氏,想将她千刀万剐,一面又忍不住顾念旧情。思忖好久,才说:“夫人约莫是冲撞了什么,先把夫人送到祠堂去。”
他心里很乱,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她。
那厢周暄回府后,精神不济,杨氏问她缘由,她也不肯说。当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次日便觉得身体沉重,呼吸不畅,竟是身子不适。
本以为是吃一贴药就能好的事情,谁知竟绵延多日。
杨氏心疼,亲自照顾女儿,又无意间说起万安伯府里出了事,夫人钟氏亡故,二姑娘则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