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丞相府来人了。”
“启禀大人……”
“……”
接二连三的回禀,每多回禀一次孙屏州就觉得自己头顶多悬了一把刀,终于所有名门贵女家中都派人寻了过来。
看着素日里连面都见不着的大小神仙,跟不要钱似的涌入京兆府后堂,孙屏州想死的心都有。
“孙大人,你京兆府好大的官威啊!”安定伯徐琛阴阳怪气道。他是个闲人,收到丞相府的传话,得知女儿被抓入京兆府,便立刻赶了过来。
“岂止官威大,我看孙大人简直无法无天!不分青红皂白,连我丞相府的小姐都敢抓。”
丞相府来的是丞相沈琴的弟媳,三夫人余氏,她是沈馨雅的婶婶,与丞相夫人一同管着相府后宅诸多事宜,娘家地位显赫,她有诰命傍身,是出了名的泼辣护短。
随着这两人的发难,其他家的管事人也都跟着指责孙屏州,十几个人,咋咋呼呼把他、赵龙和狱长三人逼得节节后退,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最终被他们困死在案桌之前。
眼见姐夫被人围攻,赵龙看不下去,护着姐夫大喝一声: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这里是公堂,禁止喧哗懂不懂?”
后堂中的喧闹质问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聚焦到了赵龙身上,只见他以身护着孙屏州,一派正义凛然威武不能屈。
就连孙屏州都有些感动,如果今天的祸事不是这小子惹出来的话,他真想给这小子提提官儿。
从赵龙身后探出脑袋,孙屏州与面前众人赔笑:
“诸位冷静,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本官……我,我这就亲自去狱中把诸位小姐释放出来。”
三夫人余氏啐了孙屏州一口:
“释放?孙大人注意言辞,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被人诬陷,你一句释放岂非承认了我家小姐有罪?”
安定伯也是铁口不松:“我告诉你姓孙的,此事你必须给出个满意的说法,否则别想就这么算了!”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没错,别想就这么算了!”
孙屏州欲哭无泪。
就在此事,门外又传来高声传话:
“宣宁候驾到。”
孙屏州和厅中众人为之一震,宣宁候竟然也亲自来了。
要知道宣宁候和安定伯虽然都是世家子袭爵,可如今两府的声望权势完全不能同一而语。
宣宁候是手握重兵的一品军候,打仗出征都是挂帅印的,就算不出征时在京里那也是能管兵部、五城和禁军的主儿;
而安定伯只是空有爵位,身上挂了个可有可无的闲差,每月领着朝廷的爵位津贴,靠着祖上产业过日子。
这二者虽然都是亲自前来,可重量却完全不同。
以至于孙屏州听到‘宣宁候驾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呆住,还是赵龙和狱长推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分说拨开人群,冲到门口迎接去。
贺啸天一身官袍未脱,手里拿着马鞭就急匆匆的入了京兆府的后堂。
“参见侯爷。”孙屏州慌忙请安。
后堂中的其他人也跟着行礼,三夫人余氏在看见贺啸天进门的那一刻,心道要遭,便悄悄与身边人耳语一番,那人便趁着大伙儿不注意,从门边溜出,不知去了哪里。
贺啸天不是来跟他们寒暄的,拉着孙屏州就问:
“我闺女被你抓了?因为何事?”
孙屏州觉得宣宁候一个人给的压迫力,比之前那些人的总和还要多,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后,孙屏州忽然指向赵龙,毫无压力的卖了他:
“人,都是他抓的。我,我也不知是为何。”
众人目光再次集中到赵龙身上,贺啸天放开孙屏州,耐着性子问赵龙:
“你为何抓人?”
赵龙咽了下喉咙,往姐夫看去求助,但他姐夫自身难保,抓耳挠腮,低头看蚂蚁,就是连个眼神都不赏给他!
“本侯问你,为何抓人!”贺啸天放声质问。
赵龙把心一横,昂首说道:
“我,我不知那些姑娘是侯爷之女还是什么丞相之女,我只知道她们犯了事就得抓回来盘问!”
义正言辞说完这些,赵龙绕过贺啸天和其他人,来到孙屏州身旁,指着他说道:
“我姐夫是个刚正不阿,明镜高悬的好官,他时常教导我一定要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绝不纵容!”
孙屏州呆住,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扣上‘刚正不阿、明镜高悬、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帽子,并且还是一顶不能拒绝的帽子。
因为在他看到赵龙昂首挺胸跟宣宁候争辩时,瞬间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现如今这情况,人已经抓回来,这是不能狡辩的事实,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他孙屏州做错了!
所以不管他怎么道歉,怎么赔罪,这些人都不会放过自己,甚至还可能给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与其被他们按上各种卑微的罪名,不如顺其自然,秉公执法,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至少还能落个‘耿直刚正,不畏强权’的名声。
就这样,孙屏州孙大人被赶鸭子上架,居然真的顺着赵龙的思路,开始认真审理起码头大船撞小船的案件来。
贺啸天被安排在府尹座位的上首,其次是安定伯,三夫人余氏、奉恩公府大管家、诚意伯府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