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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跳跃,阿福白净圆润的脸颊泛着隐约的红润,她细密修长的睫毛垂下形成美好的半扇形阴影。她微低着头,精神全都专注在手中的针线活上,整个人透出女子特有的娴静柔顺。
静丫头越是从旁瞅着这么温顺的阿福,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温顺的一个女子,竟然暗地里早已和老实憨厚的常轩勾搭上了?静丫头想起这件事闹腾得正厉害的那几天,她曾拉了常轩到角落逼问这件事,谁知道常轩只低着头不吭声。后来她着实是急了,一把扯住他逼问,她是怎么也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常轩会干出这种事儿的。
最后常轩脸都红了,终于憋出来一句:你就别问了,反正这事都这样了。
静丫头想起这个,心里却泛起冷笑,是啊,木已成舟,常管事为此好一番奔波求情,大夫人那边亲自开得口,这件事是已经成了定局。
静丫头从小跟在三少爷身边,虽说老夫人那边是有意让她跟着三少爷的,可她却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想着以后到底是要寻一个把自己正儿八经当人看的去嫁。后来大家都懂事了后,她瞅着这三少爷知晓了人事的,便有意无意地让其他丫头近身伺候,自己是小心谨慎洁身自好的。
想起这些,她低垂下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来的路怎么走,她并不知道。作为一个从小家养的丫头,她父母早已亡故,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的。
阿福正专注手中活计,此时隐约听到静丫头的嗟叹之声,便抬头看过去,只见静丫头满目惆怅低垂着眉。
静丫头感觉到她的目光,便强了笑说:“没事儿的,就是担心这衣服,若是真补不好,老夫人怪罪下来。我——”
她犹豫了下,才叹息说:“我一个丫头,无亲无故的,到时候怕是连个说项的人都没有,还不知道怎么发落呢。”
阿福听着这话,想起自己昔日的事情,难免有些物伤其类,抬眸劝慰道:“静姑娘,阿福也是丫头,而且阿福只是一个缝补的丫头,不像静姑娘您,怎么说也是主子跟前伺候的红人。如今三少爷性子好,以后怎么着也会给静姑娘一个好安排的。”
静丫头听了这话,抬头审视着阿福沉静柔和的样子,面上有犹豫之色,可是最后终于咬咬唇,目看他处,口中却仿若轻描淡写地说:“我平日跟着三少爷,也是读过一些书,识了一些字,知道了一些做人的规矩,却是不知道那为自己谋求将来的好法子。”
阿福听得这话,心下一沉,抬起头来看静丫头脸色,却见她目中有躲闪之意,顿时明白她是的确暗指自己了。她手中的针线停顿了好半响,终于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继续手中活计。
静丫头只觉得自己一拳挥出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心里颇有些不快,可是看看这个闷头做活仿若柔顺的阿福,她倒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强行忍下。只是她虽是丫头出身,可三少爷性子软,她又是三少爷跟前第一得意的人物,自然免不了性子有些骄纵,是以当下脸色是藏不住地难看。
阿福感觉到当下的气氛不对,不过她并不吭声,只低头补衣。
秋风吹过来,烛火飘摇,屋子里很安静,两个女人都不说话,只有针线穿过衣服的声音。
静丫头坐了许久,终于咳了声,低声道:“风吹着蜡烛呢,我过去关了窗子。”
阿福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静丫头看了眼阿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面看了看,只见正屋里还亮着呢,不由得叹息了声,自言自语地说:“三少爷他们也担心着呢,怕是今晚都睡不好了。”
不过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阿福当然不会理她。她轻轻关紧了窗子,古老的窗棂发出“吱晤”的一声。
阿福此时大工依然告成,她自己先是仔细审视了一番,这才站起来抖了抖衣服。
静丫头闻听这个声音,连忙回头看过来,疑惑地问:“这衣服如何了?”
阿福垂着眸子一点点检查衣服,听到她的话只柔声回道:“应该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静丫头一听,赶紧过来,就着那烛火和阿福一起看衣服。那衣服原本是月白色的,如今月光透过窗棂撒上去,静丫头只看到一片月白平滑,却不见任何破损,不由得惊异不已。
“原本那破损呢?”她想着即使再高明的裁缝,缝补过之后总能留下一点痕迹的。
这时候,正屋里一直支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其中尤以常轩最为操心,三少爷赐他坐下,他都不愿坐,只轻轻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