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是无意般,袖袋里的请柬滑落在地,被她狠狠踩了两脚。
两日后。
停在寿王府门前的是一辆四匹纯黑骏马拉的车,非常华丽端严。
两人乘坐马车穿过长长的开元街,朝章和街而去。
薛府坐落在章和街第八户,远远看去府邸奢美精致,不愧是大周百年名门望族。
夜凛扶着君天澜下车坐到轮椅上,沈妙言乖巧地推着轮椅,朝薛府走。
她力气大,推着轮椅从台阶旁边的滑台上去,竟也毫不费力。
君天澜是薛府未来的姑爷,守在门口的侍女不敢问他要请柬,连忙领路,朝花园而去。
薛府中长廊蜿蜒不见尽头,连接着众多亭台楼阁,沈妙言不时听见年轻小姐们的嬉笑声传来,循声看去,便瞧见大周的世家贵女皆都衣着丝绸锦缎,摇着团扇,三三两两地在薛府侍女的带领下,朝花园而去。
她们的仪态皆都十分优雅,可见是从小时候起就跟着嬷嬷们练习的。
谈吐之间,也是沈妙言从未听过的有趣见闻和书本中的博闻广记。
连未出阁的小姐都懂得这样多,大周的男儿只会更加优秀。
以文治国,怪不得大周曾统治天下长达数百年。
她正出神间,忽然瞧见周围视野逐渐开阔,芳草凄美,无数翩翩牡丹在风中摇曳,十分绚烂夺目。
花园宽广,不远处一块绿草地上,陈设了不少桌椅,年轻公子们围在一起作画,世家贵女则摇着团扇点评,蝴蝶翩跹而至,这画面美轮美奂至极。
还有七八位贵女围着另一张花梨木桌子,桌子前,身着绯色繁复衣裙的少女肤白若雪,纤纤素手挽起半截水袖,持一杆细毛笔,低垂着乌黑眼睫,正认真对着宣纸作画。
仅仅半张侧颜,就已叫人惊艳倾慕。
她看得有些呆,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嫡姐画的牡丹足以以假乱真,我就不信,那边各位公子,有谁能赢了嫡姐!”
话音落地,四周便响起附和声。
没过一会儿,那边公子们也画完了,侍女们捧起画子,小心翼翼挂到不远处两棵树间拉扯开的丝线上,和风清润,众人点评半晌,最后那些公子自甘认输,连声称赞薛大小姐画得好。
身着绯衣的少女便垂眸腼腆轻笑,宛如风中漾开的牡丹,一时间叫众人都看呆了,喧闹竟变为鸦雀无声。
君天澜淡漠地收回视线,偏头望向沈妙言,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小姑娘双眼一眨不眨,是看痴了?!
他咳嗽了声。
沈妙言回过神,脸儿红红,连忙推着轮椅朝前走。
年轻公子小姐们见来人面戴暗金面具、坐在轮椅上,立即认出这是新近归来的寿王,于是连忙行大礼。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抬手,示意免礼。
沈妙言悄悄打量那位薛家大小姐,但见她低垂着眼帘,唇角噙着淡而柔和的笑容,仿佛是面对未婚夫时的羞怯。
她的目光又落在君天澜的双腿上,那些女子,若见识过四哥从前风神俊秀的模样,或许会爱上他。
可如今,客观地说,四哥的外貌的确不堪。
薛宝璋,她会仅凭婚约,就喜欢上这样一位不堪的未婚夫?
怕是……
不可能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