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沈妙言注视着窗外的星斗,又看了看谢陶那张精致的娃娃脸,语气颇有些羡慕,“你就好了,几乎是算术天才,可以省下很多学习的时间呢。我要是有你的天赋,怎么玩四哥都不会说。”
谢陶眨巴下眼睛,“可我也很羡慕你。”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最后在窗外昆虫的鸣叫声中安然入眠。
过了两日,沈妙言央着君天澜,放她出府玩儿,她从账房里支了二十两银子,兴高采烈地带着谢陶去逛街。
此时正是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季节,十里长街上的百姓身着新裁制的春衣,叫卖鹌鹑骨饳儿、圆子、磓拍、白肠、水晶鲙、科头细粉、旋炒栗子、银杏、盐豉汤、鸡段、金橘等物,摊位上装点着彩带和鲜花,热闹非凡。
“我领你去金玉满香楼吃点心吧?那儿的点心最好。”沈妙言一边说一边指着长街尽头,“看到最高的那座楼了吗?那就是金玉满香楼。”
谢陶点点头,正要同她往那前走,却看到身着官袍的纤瘦男子打马经过,正是顾钦原。
沈妙言也看到了,不由暗自腹诽,这姑娘一看到顾钦原就走不动路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叫她这样念念不忘。
顾钦原面容冷漠,勒着缰绳,没往前走几步,前方忽然响起嘈杂声,紧接着便是一位衣着脏乱、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牵着个三四岁小男孩儿的手,哭嚎着在他马前跪下:“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小男孩儿也跟着跪下,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显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钦原勒住马,冷眼扫着跪在马前的女人,声音冷漠:“若有冤情,可找地方县官。本官另有职务在身,告辞。”
说罢,不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便继续打马向前走。
“好冷漠的人啊!”沈妙言惊叹,望了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泣不成声的母子,拽着谢陶去拦顾钦原的马,“你身着碧海青天官袍,不为百姓做主,你当的是什么官?!”
四周围观的百姓立即附和,低声对顾钦原声讨。
顾钦原十分不耐烦看到这两人,冷声道:“百官各司其职,本官身为都御史,自然是专纠劾百司,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若百官皆插手同僚职务,朝纲纪律何在?!”
话音落地,又有百姓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纷纷点头附和。
沈妙言冷笑:“好一位国士无双的顾大人!只是你这都御史官职,所司职务里,似乎还有一项辨明冤枉吧?这女子既然不去找父母官,那么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也许她要申明的冤屈,恰恰就和那位父母官有关系呢?你如此不闻不问,下对不起百姓,上对不起委任你官职的天子!”
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全场百姓鸦雀无声,既震惊又佩服地望着沈妙言。
谢陶更是双眼发光,小小声道:“妙妙,你好厉害!”
沈妙言扬起一个微笑,很庆幸自己曾被君天澜逼着背朝廷官员的各项职务。
她上前,亲自扶起那对母子,“你们有何冤屈,只管说出来,顾大人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顾钦原面色冷肃,瞥向谢陶,谢陶打了个哆嗦,连忙躲到沈妙言身后。
沿街的酒楼上,花容战倚在三楼窗边,笑容妖艳:“大人,你家那丫头,和钦原彻底杠上了。我还从未在钦原脸上,看过这种活吞苍蝇般的表情。”
君天澜坐在桌旁,饮了口酒,瞥向街心,薄唇不禁噙起一抹轻笑。
这小丫头,原先似乎还挺怕钦原的,如今胆儿是越发大了。
是为了给谢陶出头,还是仗着他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