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早已飞出黑白交接的世界之外。
米珏和杏伯上山已有多时,他们是否可以找到任我杀如果任我杀还活着,他会来见我吗还是继续逃避那个女孩是否就是他的永远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几乎忍不住冲出车厢,冲上华山
夜色中,任我杀踌躇而行,思绪同样千回百转。
她为什么要来她根本就不该来。相见争如不见,既然不必再见,又何必再见
逃避和面对,同样需要勇气。但他选择逃避,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对他隐瞒了一些什么,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女孩占据,再也腾挪不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位置去容纳别的女孩。
这个女孩虽然已香消玉殒,但一直都活在他的心里。欧阳情的爱,太沉重,太浓烈,他这颗破碎的心已无力承载。
“我看得出来,欧阳姑娘对你一片痴心,这一路风雪征途,只是为了见你一面而已。”在舍身崖上,杏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不想见她,她一定很伤心。”
她真的会很伤心吗任我杀苦笑着摇摇头,又想起了米珏的话:“那一次你不告而别,她曾经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了好几回,她如此对你,难道你一点也不珍惜吗”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欧阳情的朦胧泪眼,梨花带雨的俏脸。想起她,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愧疚,这愧疚,是一种折磨。
任我杀再也忍禁不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发力狂奔。他终于看见了欧阳情,欧阳情眼波依然如水,却多了一份忧伤的盼望。任我杀的胸膛忽然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心都给揪紧了,是心痛,也是怜惜。
如果没有最初的相遇,那将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
欧阳情也看见了任我杀,一种莫名的情绪又涌上心头。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好像遗落的东西失而复得,又仿佛手掌心里的细沙一点一滴从指缝里流泻出去。但无论如何,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这个让她痛哭了好几回又开心了好几回的杀手。
任我杀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依旧原来的摸样忧伤的眼神,冷漠的脸;深锁的眉像是永远也打不开,一如他心里的阴霾怎么也抹不去。
这一刻,欧阳情很想笑一笑让自己尽量放轻松一点,但目光触及任我杀身上那袭白袍的时候,心中忽然一痛。这袭白袍,是她亲手在金陵城里最享信誉、生意最好的“贵人坊”为他挑选的。她依然记得,任我杀赴约的那一天,这袭白袍就好像那一天的雪般洁净、明亮,可是此刻却已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就像是斑斓的戏袍。
这些日子以来,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历尽了多少磨难
在任我杀看来,欧阳情却已经变了,变得更成熟,更坚强。她的改变,只是为了他而已。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一辈子也是还不清的了。
任我杀双手不停摆动,换了好几种方式都找不到它们的位置,最后终于垂在大腿两侧。
欧阳情眼中本有泪光,看到他的窘态,却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任我杀心头反而一松,也笑了笑,轻轻道:“你你来了”
他心中本有千言万语,但在此时此刻,就连这句话也说得非常别扭。
欧阳情轻“嗯”一声,没有说话。
任我杀嘴唇微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沉默,让他失去了话题。
过了好久好久,欧阳情轻叹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和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任我杀微微错愕,喉结滚动着,还未说话,欧阳情已幽幽道:“是不是你不想见到我”
任我杀舔了舔干苦的嘴唇,哑声道:“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见我”欧阳情凄然道。
“如果我不想见你,根本就不会来。”任我杀握紧了拳头,似乎正在凝聚所有的决心和勇气,“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欧阳情忽然抬头,颤声道:“你你别说,我我”
“为什么不能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关于你和那个女孩的故事”欧阳情眼中已泛起泪光,说出这句话,也不知用了多少的勇气。
任我杀突然怔住,苍白的脸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扭曲起来。她已经知道他的过去了吗这本是他一直不愿提起的伤心往事,但现在却已经不再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他,就只有燕重衣。
他微微轻叹,心中竟有些坦然,问道:“燕大哥呢”
欧阳情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波动的心平静下来,缓缓道:“和川岛二郎那一战,他已经元气大伤,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就回九龙堂去了,他需要一段日子好好养伤。”
任我杀又叹了口气,微笑道:“像我这种人,居然有幸认识你们这些朋友,的确是上天的眷顾。”
欧阳情猛然全身一震,幽幽道:“我也是你的朋友”
任我杀咬了咬牙,点头道:“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朋友原来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欧阳情凄然一笑,喃喃自语,忽然垂下了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任我杀也没有说什么,心再一次揪紧。这一次不是怜惜,是一种强烈的痛苦。
夜色正在蔓延,空气却像是已经凝结,两个人,两颗心,突然陷入了死亡般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是米珏和杏伯,他们故意放慢脚步,故意制造机会让任我杀和欧阳情有足够的时间尽诉心中情,却没想到两人很快就陷入了僵局。这时候,他们就不能不出现了。
“天色已晚,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如果紫罗兰夫人的手下阴魂不散穷追不舍,想要脱身可就不易了。”米珏大笑道。
“小老儿记得,附近就有一个小镇,正好落脚。”杏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