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穆野正在上层用尽各种方法通往下面,他的修为并不低,按理说,打穿地底应当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顶多只能砸出一个大坑来。
正为十七的安危操心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别费力气了,我既然有能力把你们困在这,自然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你们无法逃出去。”
穆野缓缓转过身,懒得同他废话,召出武器便攻了过去。
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楚南琛毫不吃惊,游刃有余地回击着他的每一招。
上一次他们两个打起来还是在魔界,那时楚南琛的修为还未恢复,差点把命丢在穆野手里。不过即使他恢复全部修为,也不是穆野的对手。
可这次却不知为何,他的修为似乎在一夜之间达到了仙门顶峰。不,应该说已经快接近神的高度。
几十个回合后,穆野竟稍稍落了下风。
对面那人嘲讽地笑道:“我记得原来的你并非这般弱小,怎么如今还未过百招,便已经开始落了下风了?”
穆野一向为人所惧怕,哪里受得这般羞辱,立刻便抬起手要发动什么秘术似的。
可手刚结上印,对面那人又道:“你确定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恐怕,你会错过一个对于我和十七的秘密哦。”
穆野的手倏忽顿住。
他知道楚南琛绝对是在挑拨离间,可好奇心又驱使着他看向楚南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秘密?”
猎物不出所料踏入了陷阱,他微微勾起唇,“十七与谛听一起去永宁镇降妖,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不过你不知道的是,那日我也一起去了。”
穆野蹙起了眉头。
他继续道:“后来我们中了妖物的虚无之境,想必你也听说过,虚无之境能让人看见此生他最想要的东西,并且从此困在他的欲望里。除非当事人自己发现虚无之境的破绽,否则外人是无法将他们救出来的。”
穆野的确听过虚无之境,也的确如他所说,凡是中了虚无之境的人,绝大部分都会被困在了自己的欲望里,走不出来。
“当时我也中了虚无之境,你猜我梦见了什么?”他回头看向穆野,轻笑了声,“我梦见了十七,我梦见她仍是像以前那般,叫我师傅,对我笑,眼里满满都是对我的崇拜之意...”
“闭嘴!”穆野吼道。
“这就受不了了?让你更受不了的还在后面呢。梦里我与十七情投意合,我们的日子既平静又惬意,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身处虚无之境,只不过我不愿承认,也舍不得离去,可你猜...是谁将我救了出来?”
不用他说,穆野便已经猜到,一定是十七救了他。
楚南琛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满意地扬起笑容,“你猜的没错,就是十七。不过,你可以继续猜一猜,她是用什么办法救了我?”
穆野不知道。
他虽然听说过虚无之境,却也没有真正接触过,他实在想象不到,十七能有什么办法将他救出来。
直到楚南琛走近他,在他耳旁低声道:“十七的唇,真是又软又甜…”
……
上层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十七心道不好,立即用尽全力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可那东西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像钢铁一样牢牢禁锢着她。
上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连十七的头顶都有碎石落下来,这样下去穆野即使能打赢,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不行,她必须得去阻止。
十七冷静了会儿,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起的眼眸里满是坚定。随即她召出佛珠变成一把斧头,悬在自己被捆住的左手上,然后发动灵力……
斧头却岿然不动。
“砍啊!发什么呆?!”她吼叫着,可那斧头仿佛有意识一般,悬在空中不动分毫。
十七没办法,只好将所有的佛珠都召了出来,分别变换成不同的利器,用灵力将将他们挨个驱使。
只有化作长刀的佛珠稍微动了一下。
十七双眼一亮,像发现希望似的连忙用所有的灵力去驱动那把长刀。金黄的长刀缓缓靠近她的左臂,靠得越近,便越发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想极力挣脱她的控制。
她咬紧了下唇,死死控制着长刀,突然一个结印!
“啊——”痛苦的尖叫声从她喉咙里脱口而出,地上很快盈起了一湾血泊,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鲜红的血液上冒着丝丝热气。
断掉的手臂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十七脸色苍白如纸,却仍是坚持着将佛珠合在一起,变幻成自己的左臂,忍着剧痛安在刚刚断掉的伤口上。
汗水已经将她额角的发全部浸湿,紧贴在两边脸颊上,片刻后,她终于将全新的金色手臂连接上了自己的断臂。
随后,她转身握住捆绑自己右手的绳索,用力一捏,钢铁般的绳索顿时变成了碎片。
将自己身上的束缚解除后,她便准备想办法去上层救穆野,可人还没走出五步,便因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
脑中的意识像流水一般从她脑海中流逝,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可她又用仅剩不多的清醒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她绝不能看着穆野出事。
十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金色的手臂从伤口上脱落,滚向了旁边,碗大的断面又开始不住的流血。
她好累,好困,真想就这样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等她。
到底是谁呢?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她真的好累。
十七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片漆黑中,她好像看见了一点光亮,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光亮走去,越走越近,最后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她曾经见过,并且无比熟悉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双眸似平淡无波的湖水般静静看着她,张了张嘴,“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