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娘们太漂亮了,搂在怀里真不想撒手。”
“这还叫漂亮?少见多怪。”
牛二:“邢二,不,邢老板,啥时候再带我回来呀?”
“以后有空吧。你看这舞厅门口就有站牌,就有通咱拐子庄的车,五十七路小公共汽车,就咱俩坐的那趟车。”两人正在站牌前比划,车来了,邢二掏出一块钱,递给牛二,叫他上车回家,而他却朝县木器厂走去。
县木器厂原是地方国营企业,制度完备。属计划经济产物。进入改革开放以来,集体,即那种大锅饭的毛病显露出来。工人进厂学徒三年,出徒后不管技朮高低,都不能带徒弟。工资待遇是按工令计算。技术高不一定多拿钱。一些进厂早的职工,在木器厂混日子,尽管技术不行,可因为工令长,参加工作年岁长,发的工资却高。相反,一大部分最近几年进厂的年轻木工,因为文化高,头恼灵活,技术高,干活也快,但因为工令短,拿的工资还不到那些进厂瞎混的老油条的一半。从邢二承包县木器厂那天起,大锅饭被打破,工资制度发生了根本变化。即计件工资制。就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年轻人也好,老职工也罢,还有许多从牛场拨过来的临时工,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凭本事吃饭。完成的件数多,质量合格,发工资就多,这样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从前干活是靠政治觉悟,现在改变了,一上斑开干,谁也不想熬日头,更没人象从前那样闲着四处喝茶说闲话,就连中午吃饭时间,也有人在加斑。先前那部分老油条,能退休的早办了手续离厂。一部分确实因技朮低干不了的工人,大都想法另寻了出路。照他们的话就是: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对此,邢二不怒反乐,拍着他们肩膀说:“到养爷的地处去吧。谁缺爷你去找谁。”
自从邢二承包以来,工人们很好领导,也不用讲大道理教育他们,只是月底发工资就行。经过几年的淘汰。那些烂竽充数的人,已经走光,剩下的基本全是技术精英。王有华还在厂里留有办公室,代表甲方收取租金,上交县财政,不过他这甲方也很快被淘汰出局。原来邢二承包的三年欺限已到,县里直接把木器厂转让给了邢二,使用权三十年。王有华跟邢二是把兄弟,邢二便把他留下来专管技术工作,他那个死对头情敌,叫邢二手下的几个小兄弟一阵胖揍,抱头鼠窜,泥牛入海无消息,再不敢踏进木器厂半步。他那老婆孩子也回到他身边。还是邢二出面说情,王有华才把那哭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婆收下。邢二仍然叫王有华的老婆管理后勤。这样安排令王有华老婆感激涕零,给工人们做中午饭,也上街亲自去买菜,还给查甜甜的财务科打扫卫生。
邢二根本不把王有华两口子当外人看,吃饭在一块,出去喝酒也叫上王有华。没有应酬,晚上他们就在厂里整几样小吃,邢二和查甜甜一帮,王有华夫妇一帮,兵对兵将对将开喝。过个几天,他们四人就去找徐光达聚会,有时也把马老先生接过去,兄弟四人开怀畅饮。他们回味前几年那艰苦岁月,个个感怀万千,遥想过去,展望未来,兄弟四人,均珍惜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兄弟情谊。
邢二有时也想田宝宝,可他把对田宝宝的爱深埋在心底,不象从前那样轻易外露。为了让田宝宝和周局长搞好关系,三年来他没给田宝宝打过一个电话,更没去找过她一次。有些间断消息,也是七婶传过来的。去年邢二把牛场重新改造一番,叫朵儿仍然住在厂里,让孙三当了分管领导。但他只负责行政,经济大权还在朵儿手里。邢二又把县木器厂那个大院子整平,在四周盖些小活动板房,租给那些小木器作坊当办公室,允许他们在院子中间各自门前卖自己的产品,几十家一进驻,大院实际成了一个木器大市场。这样一来,邢二的产品足不出户就能卖出去。还有一条,技术信息畅通。车间门口外就是大市场,什么东西卖的快做什什么东西。永远也不会落在潮流后头。还有一个大好处,就是货真价实。邢二一贯遵循这个原则做生意。木制家具不掺假。买家具的人,即可到厂內的车间参观。也可自已设计图纸让厂内加工,这么干,即增加了产品制作的透明度,用的什么料也一淸二楚,不藏不掖。叫买家买着放心。另外,漆的颜色也能根据客户各人的喜好而改变。客户也能当家作主,想要什么颜色都行。直到客户满意为止。由于操作上的灵活性。使的邢二的产品基本没有积压。桃木的,要现钱。越转邢二手里钱越多,钱越多越好办事。工资发的越及时,工人们干劲越大。大伙鼓足了劲干活,质量自我控制很严,自己严格要求自已。
这天吃过早饭,邢二正要坐到凉蓬底下喝茶。红杏拽着朵儿闯进门来,一见到邢二,红杏松开朵儿,上前抓住邢二胳膊就往怀里拉。王有华上前欲拉洪杏,邢二赶紧摆手道:“拉不得,拉不得。越拉她事越多。”
洪杏气势讻汹道:“干什么?我拉我先前的男人,关你屁事?你知道我跟他是啥关糸?没结婚前他还、、、、、”
朵儿知道洪杏又要说那摸车把错摸到大腿上的事。赶紧上前截住洪杏话头道:“他还有事,先说来要办的事。等把正事办完了再叙旧不晚。”
洪杏说:“邢二,把我男人藏哪儿啦?在你这儿干活更好,我顺便把工资领回去。不好找算啦,他呀,在我这儿是年五更逮个兎子——有它也过年,无它也过年。有没有这个男人,无所谓。找着你事就齐了。往后我和你过也是一样。这回可找着养娘的地了。沙家滨说的好,这回来呀,就不走了。”她一屁股坐在邢二方才坐的那把椅子上,二郎腿一架,迷起眼睛装睡着了。
“到底咋回事呀?”邢二问。
朵儿长叹一口气:“牛二不见了,偷了老革命一万块钱失综了。家里、庄里,所有亲戚家都已找遍,就是不见人影。把老革命气病了。这一万块钱可是她这两年多全部汗水钱哪。幸亏洪县长杀猪卖肉的钱和老革命卖下水的钱是分开放的,要放在一起,叫牛二一锅端的话,洪县长非上吊跳井不可。”
洪杏说:“前上去一月多,他带着一身香水味回家,经盘问,说跟在你的腚后头进舞厅啦。还给他安排一个叫绿玫瑰的娘们。打那以后,我们家牛二精神大变,整天低着个脑袋想心亊,干活也没心情。煮肉不加水就烧火,还有一回,是加了水就烧火,煮了三个钟头。我回去一看,猪下货还在案上呢,他在白煮开水。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不,十来天不见人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好,邢二你没媳妇,我呢,没男人,咱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准备好生跟我过日子吧。咱也把香水洒在身上,享受享受那香味。”
邢二一拍脑袋:“他肯定在凤凰乐舞厅,赶快去找!”他招呼站在旁边的査甜甜:“杏姐喜欢香水还不快去拿?没开封,一瓶整的。”
查甜甜赶紧跑回她和邢二住处,把昨天刚买的一瓶香水连同发票都拿了来,一齐交到洪杏手上。
洪杏看了发票,三百多,又把香水在鼻子上闻过,很香,随手装进衣袋:“这还差不多,走,去找那牛祖宗。逮住他,看老娘不扒他的牛皮,抽他的牛筋才怪!”
众人这里去找牛二。这会的牛二正在大闹“凤凰乐”哩。事还得从头上说起。十天前,牛二用螺絲刀把他丈母娘盛钱的小木箱撬开,把里面老革命早已数好的一万块钱拿出来,又抓了一把零钱,全装进一个黑色塑料包里,换好衣服洗好脸,偷偷溜出家门。站在街上等进城的小公共,中巴车一到,立刻钻进车里,伸手从包里摸出一块钱交了票钱。随后便龟缩在后排角落里不再动弹,生怕被他丈人看见。到了凤凰乐舞厅门前站牌下,他“哧溜”一下钻下车,紧走几步进了舞厅。正巧绿玫瑰在门囗抽烟,他二话不说,叫一声绿玫瑰,便把那钱包递过去。绿玫瑰打开一看是钱,喜出望外,眉开眼笑,当即上前垮住他的胳膊,陪他走到吧台跟前,把那一万多块钱全交到吧台上。老板娘叫女会计收好钱,笑脸相迎,乐哈哈的告诉牛二:“你在这里吃饭唱歌都可签单,预存现金的老板可享受九折优惠。绿玫瑰,好生伺候牛老板。”
舞厅内的其它姑娘们也围过来起哄,叫嚷着让牛二请客。大家七嘴八舌,有恭维着叫牛哥哥的,也有小声骂他下三滥二百五的。一帮姑娘们嘻嘻哈哈,把牛二簇拥在中间,朝舞厅下属的酒楼走去,众人把牛二按坐在饭桌正中间。服务员赶紧过来倒水。绿玫瑰不失时机的给牛二嘴里插上一根烟,另一边的红玫瑰早把火机拿在手中,叭叽一声打着火,很小心的给牛二点上烟,说句实话,舞厅的姑娘们伺候人那是一绝。按惯例,一个在座的姑娘一人点一道菜。再喝上一瓶五粮液,外加一箱青岛罐装啤酒。红绿两朵玫瑰,一边一个,分工明确,一个端酒,一个喂菜,一口一个牛老板,一口一个牛哥哥,把个牛二弄的浑身软苏苏,舒服无比,简直就觉着飘飘欲仙。他在心中叹道:身边美女围绕,嘴里吃香喝辣。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一句话,美滋滋,一个字,爽!他这一爽不要紧,一顿饭吃进去两千多!吃饱喝足了,服务员拿来单子让他签字。他一看,小写有个二,后头好几个零,认为是二百多,虽有些心疼,继而转念一想,上回在舞厅,他和邢二两人,没吃没喝,光唱了一会儿歌曲,还花了一百多哩。和这顿饭一比,二百多不算贵。自己交上一万多块钱,离花完还早着呢。当下拿起园珠笔,在服务员手指的地方写上牛二两个字。绿玫瑰心眼多,怕日后牛二赖账,忙说道:“姐妹们,告诉你们个秘密。我这位牛哥哥有个特点,不管什么单子,签完字一定是要按手印的,这叫双保险。服务员,拿红印台来。”她笑着拿起牛二那粗笨的二拇指头,沾满印油,在牛二的签名上面按上手印,见此,姑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几个好笑的竞笑出了眼泪。见姑娘们一齐笑,牛二也心花怒放,随着姑娘们的笑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