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冷漠,他永远是个中高手,他的容颜,如笼上一层寒霜,目光如冰,冻结在云初见身上……
他身边的茗思哭得声嘶力竭,不知摔到了哪里,裤脚都是血……
给茗思看伤的大夫忽回道,“启禀王爷,王妃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自身无大碍,只是……”
大夫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似不敢说下去……
“只是如何?”南陵璿习惯性地蹙起眉。
“只是……王妃的胎儿不保……”大夫轻道。
此话如惊天霹雳,震惊了在场每一个人……
云初见第一次听见南陵璿用几乎脱力的声音在说话,“把王妃送回绛紫轩静养……”
她听见了他的心在颤抖……。
而她的心,亦随着碎裂,却不知,是为何……
许是因为知道他和她有孩子便想起了无数个寒夜,她孤寂难眠,他们却恩爱缠绵;许是,因为看到他为茗思的孩子心碎;许是,因为明白了一件事——朱朱这一回闯了大祸,逃不掉了……
她理解,这事或许与朱朱无关。汗血宝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是王府不成文的规定,偏偏不怕死、爱寻衅的茗思要来自己找踹……
茗思掉了孩子,哭成泪人,爬到南陵璿脚边,抱住他的腿大哭,“璿哥哥,对不起,茗思真的不知道有喜了,茗思只是好奇,这宝马为什么只亲近云王妃一人,是不是有什么巫术……谁知果真被踢了……璿哥哥……茗思肚子好痛……”
云初见便笑了,茗思的话说得多好!只是来试试是否有巫术,结果真的掉了孩子,那么就说明,这宝马是自己施了巫术的吗?换言之,则是云初见的巫术害死了他们的孩子?那么,处死的人是否该是自己呢?南陵璿会信吗?若他相信此言,那她从此便要鄙视他了……
南陵璿叹了口气,将她抱起,血,沾染了他雪白的袍。
“茗思,听话,先回去修养,孩子我们还可以再有。女人掉一个孩子,便对身体是一次重创,你若任性而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再去找一个茗思?乖,去吧,这里交给我!”他当众亲吻着茗思的额头,把她交给抬了躺椅来的侍卫。
茗思终哭哭啼啼离去,南陵璿便朝着朱朱和云初见的方向微抬了下巴。
远远的,云初见缓缓跪下,面色漠然,“初儿跪下来求你,求你饶朱朱一命,好吗?”
她从来不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即便失心草毒发之时,她亦只是求他杀了她,而从未曾下过跪,今日却是顾不得了,虽然知道他饶恕朱朱的希望很渺茫……
他果真对朱朱是充满恨意的……
听他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恨便知道……
“饶了它?谁饶了我的孩儿?”
他的话语如冰刃,一刀刀刺进云初见肉里,冷,且彻骨地痛着,为什么?她和他,永远都站在对立的两端?
第十章 风云起,痴心两离17
他的孩儿,他和茗思的孩儿……
她苦涩一笑,其实,她不用估算,便可知,在他心里,她和茗思,孰轻孰重,何况,如今又加上一个孩儿,看来,她求他,是错估了自己的分量……
是以,不再求他,默默站起,上马,目光如水,“王爷,真要杀了朱朱吗?那也请赐死初儿吧……”
南陵璿苍白的面容笼着深深的阴影,双手扣在轮椅把手上,指关节泛出青色……
均小小的马厩,她在这头,他在那头,两人之间似隔了冰川,寒气将一切都冻结起来……
人人都在期待着究竟谁会先打破这沉默,而沉默过后,又会是怎样的暴风雨?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
云初见忽感到腿部黏黏的,低头一看,眼眶***辣地痛,朱朱的身上正往外冒血,鲜红的颜色染透了她的罗裙……
耒想是方才侍卫们终是伤到了它……
对峙之时,有侍卫来报,“王爷,车越王来京,传话来,即刻至王府看望王爷和王妃!”
南陵璿握着轮椅把手的玉指因用力而愈加泛白了……
云初见坐于马背上,看着他,哀楚地笑着。
车越王来了,茗思的靠山也来了,这下想不处理她和朱朱也不行了……
这皇家的联姻,哪一桩不受外戚影响?她自己原本也是相府之女,只不过是不得宠之女罢了,而茗思则不同了,车越国郡主呵!谁不知道车越国兵强马壮?太后把茗思许给南陵璿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果然,南陵璿清楚而决绝地道,“把云王妃弄下来,杀马!”
“不要!”她眼泪夺眶而出。
“阻拦者……”
南陵璿这三个字之后,马儿忽然扬蹄发出尖锐的嘶鸣,在场内疯狂乱窜,大有挣断缰绳之势。
侍卫们围在马儿周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汗血宝马发疯,谁也制不住,唯有放箭射马,可是,云王妃在马上,虽然云王妃是不受宠的王妃,但人命一条,也恐误伤了她。
如此犹豫一阵,汗血宝马果挣脱了缰绳,拔足飞奔起来。云初见在马背上被晃得东摇西斜,赶紧抓紧了缰绳,紧卧于马背上。
从未见朱朱奔跑过,如今一见,方知宝马为何叫宝马,纵然是负了伤,王府的围墙对它而言亦不算什么,轻轻一跃,竟然飞跃围墙出了王府……
清新而自由的夜风拂面而来,她轻一呼吸,竟胸痛若刺……
她不知朱朱要把她带去哪里,亦不愿去想,自觉若从此与朱朱浪迹天涯,未必不是快事!
闭上眼,让泪滑落,再让风吹干泪痕,一切的一切,是否便真能如过眼云烟了呢?她只是还想哭,想放声大哭……
渐觉朱朱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想到朱朱的伤,必是不堪负荷了。抹干泪痕,勒紧缰绳,“朱朱,朱朱,别跑了!让我看看你伤得怎样!”
马儿听不懂人话,可是,训练有素的马怎会在主人勒紧绳子要它停的时候不停?云初见只觉得朱朱奔跑得更快了,且跑得非常吃力,鼻息粗重,细看,它唇边已有白沫,这,是它在拼了命地跑啊!
她心中一紧,拽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身,大喊,“朱朱,朱朱快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