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起来吧,以后跟着本官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待新任班头胡小勇感激滋零地退出了主簿房,许梁的思绪又回到了新到任的陆县丞身上。很显然,这陆澄源和那个一齐到来的典史江渚南两个人同气连枝,必然是关系非浅。说不定这陆澄源能调任建昌县丞本身就带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如当初自己突然空降到建昌县一样,身后没准就带着某位大人物的密令。如果真是这样,那往后自己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唉,说到底自己现在还是朝**层没人罩啊。看来,是该到黄参议府上去拜访一下了。
黄维中依旧还是小小的眼睛,圆溜溜的肥肚子,他一身松散的家常长衫,见了许梁眼睛里便透着喜气。
“伯父,小侄看您今日浑身上下都泛着喜气,可是又有什么喜事?”许梁见黄维中嘴角带笑,赶紧顺着气氛满嘴胡扯。
“哦哈哈,”黄维中听了很高兴,一指许梁笑骂道:“贤侄你升任建昌主簿之后还是头一回到老夫这府上来啊。”
许梁立马满脸惶恐之色,陪着笑脸道:“倒让伯父挂念,是小侄的不是,小侄这不也怕打扰伯父您工作嘛。”
“你个小东西,尽胡说,”黄维中笑骂道:“不想来就不想来,偏还找那么多借口。”
许梁见黄维中并不是真生气,当下心中一宽,嘻嘻笑道递上盒精心包装好的梁记皂膏,说道:“那小侄以后有空可就要到伯父您府上来叨扰,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他拆开皂膏外面的包装油纸,讨好地说道:“伯父,这是建昌梁记皂膏,洗手洗头洗脚洗衣物,用着效果特好,侄儿特意带了些给伯父试用下。”
“唔,难得贤侄你有这份心。”黄维中其实心里更希望许梁送的是银子,皂膏一类的小物件,人家可真看不上眼,当下朝陪在一旁的黄府管家一挥手,示意老管家收起来。
黄维中看一眼许梁,幽幽问道:“贤侄啊,最近你们建昌县发生了许多事情,你小子也升了官,经过这些事情,贤侄对咱大明的官场,可有什么心得体会啊?”
许梁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就开始考教起我来了。可一时半会又猜不透黄维中问的心得体会是哪一块。略一沉思,谨慎地说道:“经历了这么一堆事情,小侄也觉着,在咱们大明朝,想要安安稳稳地当个官太不容易了。倘若要当到伯父您这个层次,那得是多难的事情。”
黄维中听得眉头微微一皱,点头徐徐说道:“你能有这番领悟,这就很好。其实,在咱们大明朝,要想官儿做得稳,升得快,光凭个人本事,那是绝对不行的。”他看一眼许梁,见许梁正认真听着,心神一整,接着提点道:“你得抱团。怎么抱团呢?同学,同乡,师生,父子兄弟,都可以抱团。但这些都还只是小团,只能小范围的起作用,要想获得更大的空间,你得抱大团。”
“伯父说得是。”许梁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只是侄儿天生愚笨,对这些抱团的事儿还不清楚,还请伯父教我。”
孺子可教!黄维中暗赞一声,满意地看眼许梁,说道:“简单点说,在咱这大明朝,想要当官,就必须地加入党派。什么浙党,微党,晋党,东林党,这些都是党派。”黄维中说完,眼光灼灼地看着许梁,问道:“许梁,你想入哪个党派?”
许梁心中一沉,哪个党派?这个,老子不清楚啊。什么晋党,浙党,东林党,也只在前世的电视里看到过,具体有什么区别,许梁可就抓瞎了。许梁脑中飞快地转了圈,当下对黄维中嘻嘻笑道:“侄儿跟着伯父您,您是什么党,侄儿便是什么党。”
黄维中听完一愣,点着许梁,哈哈大笑。笑完,他说:
“你个小滑头,嘴皮子功夫倒真是利害。”
黄维中脸色一整,肃然道:“既然贤侄你这么说,那你以后便也算是自己人了。你听好了,咱们哪,既不是浙党,也不是晋党,更不是什么东林党。老夫是紧跟着吏部周应秋大人的,周应秋大人紧跟着当朝魏公公,这么算起来,老夫算是魏公公的人。”
许梁马上接口说道:“那小侄紧跟伯父您,说起来小侄是魏公公的人,更是伯父您的人。”
黄维中听了,心中大感畅快,亲切地鼓励许梁道:“贤侄你在建昌那里好好干上几年,到时候老夫帮你想办法换个好点的地方,你放心,在江西范围内,只要你报出老夫的名号,没人敢动你。”
“啊?”许梁惊道:“伯父您对侄儿可真是太好了。”
这时黄府老管家放好了许梁带来的皂膏,重新进了客厅,闻言自豪地说道:“许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老爷马上就要升任左参政了。”
“多嘴!”黄维中训斥道,说是训斥,他眼神里的得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许梁听了,连忙大大地恭喜一阵。
黄维中听得浑身舒坦,笑眯眯地又透露道:“贤侄你就放手去干吧,就算老夫这一层罩不住了,还有巡抚大人呢。嘿嘿,杨邦宪大人可是周大人的同窗同学。”
许梁心里又震惊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