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老子诅咒你脚底流脓,头上长疮,不得好死!呜……许梁,怎么说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黄子仁是真绝望了,骂着骂着居然哭了起来。
“唉,我说子仁兄,你就不能歇歇再哭再骂吗?”一个声音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呃?”黄子仁听得心中一惊,扭头朝坑边上一看,只见坑边上站着个青色长衫的瘦高男子,手里提个灯笼,微笑着看向自己。而刚刚还站在坑边上的那五个士兵,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黄子仁顿时明白过来,一翻身站起来,三两脚爬到坑边,手脚并用爬出了大坑,见了许梁,又哭又笑地道:“呵呵,哈哈,我就知道你许梁够意思,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的。”说着,伸出两只泥兮兮的手就想跟许梁来个热情拥抱。
许梁骇得后退两步,看向黄子仁,戏谑地道:“是么?哎刚刚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坑里还对我破口大骂呢。”
黄子仁顿时跳起脚,四处张望着叫道:“谁?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睛?敢骂我黄子仁的兄弟!”
许梁白眼一翻,笑道:“行了,你就别装了,赶紧的,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死人成堆的地方,看着怪渗人的。”
建昌城内某个小饭馆内,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的黄子仁正坐在八仙桌边,对着桌上四盘子鱼肉大吃特吃,大嚼特嚼。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许梁道。
“唔,”黄子仁油兮兮的手抓着根猪蹄肉,塞进嘴里撕下块肉,另一只手抓过茶壶猛灌了几口茶水,口齿不清地说道:“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是,我都快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许梁听了,便不再说话。待黄子仁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个干净,才说道:“够了没,要不要再来点?”
黄子仁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满意地说道:“不用了,已经饱了。”
“那好,现在你该跟我说说你怎么会跟鄱阳湖的水寇混在一起了?我曾去万安牢里找你,结果听说你已经被发配辽东了。”许梁问道。
“你想知道?”
“十分好奇!”
“唉!”黄子仁长叹了口气,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起他这一段时间的血泪史。
原来黄子仁自万安牢里与许梁分开后,便眼巴巴地盼着许梁来救他。然而左等右等,等了四天,非但没等来许梁,倒等来了押他去辽东的官差。
黄子仁虽然后世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古时候江南最富,东北,西北最穷,辽东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自一上路,他便千方百计想着法子逃跑,什么半路闹肚子要方便啦,晚上趁官差睡着跑路啊,坐船时趁人不注意跳河啦,各种各样的法子试了不下七八回,然而不知是他黄子仁运气太差,还是押送的官差责任心太强,总之黄子仁没一次成功了。到后来把押送的官差惹烦了,一把铁链锁上他,吃饭睡觉都不松手,将黄子仁看得死死的。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个把月前他们走到吴城县境的时候,官差为图方便,居然想到走水路,经鄱阳湖到长江,沿江出海,走运河北上。
事情就出在鄱阳湖中,待官差雇来的船行到湖中间的时候,突然从一处划出几条小船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句话概之,他们遇到鄱阳湖水寇了。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黄子仁自己没跑成,水寇帮了他的忙,干掉了那几名官差,救出了黄子仁,黄子仁脱身后一想,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可去,索性也加入了水寇队伍,做起了无本的买卖。
末了,黄子仁自嘲地说道:“许梁,同是穿越过来的人,如今你都混到了建昌典史,我却是当了水上强盗,还险些送了性命。唉,这人与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许梁无言以对,想了想,劝道:“子仁兄,我看你以后也别在外面乱闯了,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干吧,放心,以后只要我许梁有肉吃,就绝对少不了你黄子仁的骨头,啊,不是,我是说只要我吃肉,就绝不会让你只喝汤!”
黄子仁看了看许梁,脸上显出感激的神色,道:“许梁,以后我就叫你许大哥了,你的救命之恩,我黄子仁是永记于心的,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跟着你,我还想去外面闯上一闯,我就不信了,凭我的本事,会一直闯不出名堂来。”
哼,我才不要跟着你当小弟呢!黄子仁心里想道,几天前战事吃紧的时候,他曾奉大头领的命令亲自押了一批金银财宝找了个隐密的地方藏了起来,现在水寇们都被剿得差不多了,到时我去将财宝取出来,从此自己当老大,岂不快哉!
“许大哥,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兄弟我今日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黄子仁站起身,拱手道。
“怎么?你现在就要走?”许梁惊道,“你疯了么?现在外面到处是官兵,你一个浑身带伤的陌生人,这会一个人出去是要送上门去吗?”
“啊?这,这该怎么办?”黄子仁倒真没想到这一点。
“子仁兄啊,你想出去单干,我绝不拦着你,只是,”许梁劝道:“你现在满身是伤,还是先在我家里住下,养好伤,到时官兵也撤了,你想去哪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