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光顾着高兴,仍旧没说话。
冯素琴两手平举着小包,眼巴巴地看着许梁,急道:“许公子,你,你倒是快接啊?”
许梁眼看自己再不有所动作,这小姑娘都能马上哭出来的样子,忙把那布包儿接下,顺带着整个手掌轻轻地在她手背上划过,触手一片温暖,冯素琴脸就更红了。
“那,那,我,我这就走了!”冯素琴见许梁终于把钱接了过去,大松了口气,急急说了一声,低着手转身就要走。
“哎!”许梁急了,叫道。
“许公子还有,有什么事?”冯素琴疑惑道。
“事?啊,我是有事。”许梁抬着看了看太阳,说道:“这里太热了,你先跟我进府去,有些话还得跟你说说。”
“啊,不用了吧,许公子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许梁瞪大眼睛,一指大路周围时不时走过的人,说道:“我要跟姑娘说的,可是相当那个重要的事情,你想让这些过路的大爷大妈全听了去?”
“啊?不不不!”冯素琴大摇头,无奈地道:“那,那就进去说吧。”
许梁嘴角一丝得意一闪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许府,许梁带着冯素琴朝自己所在的小院走去。冯素琴见许府宅院深深,屋舍整齐,府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不由更是拘束,默默地跟在许梁身后,决不乱瞧乱看。
许梁书房内,冯素琴规规矩矩地坐着,面前一杯茶水一口未敢动。
许梁见了,暗自好笑,他故意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吐了口气。仔细打量了冯素琴一遍,轻声说道:“衣服不错,可惜布料差了些。”
“啊?什,什么?”冯素琴听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梁笑道:“我说你现在这身衣服挺合身。”
冯素琴微红了脸,脸上闪过一阵羞涩。“我,我想着要亲自来谢谢你,没身衣裳不行,就就用了些余下的银子置了些……不过,”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欠你的银子我一定会还清给你的!”
许梁急了,打断她道:“我当时给你银子,原本就没想过要你还了,再说,你不已经把钱给我了么,就别再说还不还的事了。”他再细细打量了冯素琴一番,点了点头,吩咐道:“冯姑娘,你现在这身布料还是差了些,色调也未免太暗了,云儿,你带冯姑娘去换身衣裳,快去!”
“我,”冯素琴听得连连摆手,惊叫道,“我怎么能用你东西?”
“去吧去吧。”许梁没容她拒绝,示意云儿赶紧带她去换衣裳。
云儿忍着笑意,带了冯素琴出了书房。
一盏茶的功夫,冯素琴红着脸扭怩地在云儿秀儿半推半拉下又进了书房。
许梁抬眼一看,不由呆了。他是知道冯素琴是个美人的,可换身衣裳的冯素琴的美太出乎许梁的意料。只见冯素琴换了身蛾黄衫子细罗裙,外罩一件薄纱对襟短衣,娉娉婷婷,妙目流转,秋波盈盈。如果说以久的冯素琴只是块璞玉,光泽掩于内,那么现在的冯素琴便是不世出的珍品,光彩夺目,艳丽逼人。
冯素琴见许梁久久不说话,心中也甚是高兴,未几便不由悲从中来,想想自己有多久未曾这么衣着光鲜在站在人前了,三年?五年?连自己都有些模糊了,当年父亲一出事,自己便从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风光不再,从此自己便和母亲,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大江南北,走到哪算哪,两个人,颠沛流离至今。泪水,便无声地涌进眼眶,顺着脸庞簌簌流下。
许梁眼见冯素琴刚刚还满脸欢喜,转眼怎么就泪眼迷离?心中奇怪,暗道看来冯姑娘是十分喜欢这身打扮,喜极而泣哪,当下笑道:“冯姑娘快别伤心了,这身衣裳你要是喜欢,就别换了,算我送你了。”
冯素琴一听,原来悲伤的神情飞快消散,柳眉渐竖,脸上闪现悲愤之色,她大声叫道:“许公子说的什么话?我冯素琴如今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曾读得几本书,虽不太懂得治国持家的大道理,哼,自尊自爱的觉悟还是有的,不错,许公子你的确有恩于我,可你怎可如此羞辱于我?”
许梁听得满面诧意,道:“冯姑娘,我,我哪里有?”
冯素琴眼见许梁仍不承认,不由更为悲愤,嘶声道:“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上回你就赠银两,今天就是赠衣裳,下回呢,就该连骗带抢,收进府来为奴为婢了吧?”她后退两三步,恨恨地看着许梁,哽咽道:“你这般作为,与那万安城里欺男霸女的谢财主有什么两样?”
说完,冯素琴痛哭出声,自觉许梁也是个贪图美色的肤浅公子,原本对许梁残存的一丝好感瞬间便荡然无存,看那依旧一脸呆滞的许公子也是面目可憎起来,竟是一刻也不愿在呆下去,大叫一声,右手掩面,飞奔出房,直往许府正门方向跑去。
许梁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问云儿,“冯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儿也是茫然地摇头,她见自家少爷还在那愣愣地坐着,小声问道:“少爷,你不打算追哪?”
“啊?”许梁跳了起来,大叫道:“冯姑娘往哪里走了?你们站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追回来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