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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从没见过这样狼狈无助的黎芷琴。在她对她所有的认知里,黎芷琴总是冷傲优雅却又趾高气扬的,她的美丽冷艳和骨子里的傲气,让她几乎不会流露出一丝软弱的情绪来,可如今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唐越笙的出轨,唐旭尧的愤而离去,以及唐越笙护着小三离去的事实,丈夫和儿子的双重背弃,像两把利剑,瞬间将所有支撑着她的骄傲都彻底摧毁,失去了骨子里引以为傲的骄傲的黎芷琴就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借由痛哭宣泄所有的情绪。
这样软弱而无助的黎芷琴让陆然无所适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阵一阵地敲在心底,鼻子都忍不住有些泛酸,眼睛也有些酸涩。
她不自觉地望向唐旭尧。
唐旭尧神色很复杂,那复杂的情绪里夹着一丝悔恨。谁也想不到看着坚不可摧的黎芷琴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陆然轻轻推了推他,让他过去。
唐旭尧扭头往她望了眼,本想拉着她一起过去,陆然却是缩了缩手,也就没勉强她,松开了她的手,走了过去。
“妈!”唐旭尧低声叫了她一声,声音很低哑,弯腰把她拉了起来。
黎芷琴茫然地抬头,怔怔地望着唐旭尧,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弄花,看着特别的狼狈。
唐旭尧看着这样的黎芷琴心里莫名的特别难受,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般,声线也是低低哑哑的:“对不起。”
黎芷琴还是哭,虽然情绪比刚才稍微稳定了些,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一直抽泣着哭。
陆然往黎芷琴望了眼,走向唐旭尧:“唐旭尧,你先送你妈回去吧,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我嫂子过两天也会过来陪我的。”
从包里拿了包纸巾出来,塞给唐旭尧,让他给黎芷琴擦擦,黎芷琴整张脸都已经被眼泪鼻涕和妆容给毁了。
唐旭尧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许久,才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很缓,甚至有一丝迟疑。
“能不能改搭晚上的航班?给我一点点时间。”他问。
陆然冲他一笑:“我没事的,家里的事要紧,你先忙你的。”
唐旭尧唇角动了动,勉强抿出一个弧度:“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我晚点再过去,待会儿我让严末去接你,他们已经先到那边了。”
陆然点点头。
唐旭尧看着她离开,还是先送了黎芷琴回去。
回到车上后的黎芷琴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没再哭了。
“你还是先陪她一起去法国吧,我没事了。”黎芷琴一边擦着脸,一边低声说着,痛哭过的嗓子很沙哑。
唐旭尧奇怪地扭头往她望了眼。
黎芷琴抽着纸巾嗪鼻涕,没有抬头望他。
“妈,你一个人真没事了吗?”唐旭尧问,有些放心不下,“陆然以前坐飞机时遇到过空乘事故,还受了伤,她对飞机一直有心理阴影。我想陪她。”他记得飞机上重逢那次,她隐忍的颤抖和恐惧。
黎芷琴抬头望他:“我真的没事,你还是赶紧过去吧,一会儿得误点了。”
唐旭尧想了想,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有时间,我先送您回去吧。”
中途打电话让唐宁宁回家陪陪黎芷琴,也顺便给小林唐越笙打了个电话,让小林将他抽屉里的文件马上送到唐家来,也让唐越笙马上回来一趟,却没让他进家门,只是让他在外面等着,怕刺激到黎芷琴。
回到家时黎芷琴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除了偶尔失神,人看着已经冷静了下来,不住催唐旭尧赶紧过去,怕飞机误点。
“妈,那我先陪陆然飞一趟法国,您一个人没事吧?”唐旭尧不太放心,陆然那边也不太放心,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怕她恐飞,一个人会挨不住。
“我没事,有宁宁陪我就够了,你待着也没什么用。”黎芷琴温声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打击太大,人看着没了往日的尖锐犀利,有人情味许多。
唐旭尧略略放了心:“那我先过去,估计得过个两三天才能回来,一会儿我让人把今天机场上的事处理一下,爸那边的产权我也会先收回。您也先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这几天闷的话让宁宁先陪你出去散散心。”
“好。”黎芷琴轻轻点头,“你们也注意安全。”
“嗯。”唐旭尧轻应了声,突然倾身,双臂一伸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妈,无论如何,我和宁宁会一直都在,你要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他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这还是唐旭尧懂事以来第一次对她做出这种母子间的亲昵举动,第一次……瞬间又勾出了黎芷琴的眼泪,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背轻拍了拍。
“嗯,妈知道。”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唐旭尧又安慰地轻拍了拍她的背,叮嘱了唐宁宁些话这才出去。
唐越笙已经在外面等着,自知理亏没敢进去,整个人神色都不太好,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那三儿那里也受委屈了还是怎样,脸上还有些抓痕,却不知道是黎芷琴给抓的还是他那三儿给抓的。
小林也带了文件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律师,都在外面的小凉亭里等着。
看到唐旭尧招呼了声。
“东西给我。”唐旭尧淡声道,伸手拿过小林递过来的文件,粗略扫了眼,望向对面坐着的唐越笙,指尖压着搁在桌上的文件就朝他推了过去,顺道给他递了一支笔:“签字!”
唐越笙不明所以地抬头望他。
“股权转让书和房产转让声明。”唐旭尧淡声解释,“把你名下所有的股份和房产全部转回我妈我妹和我的名下。”
唐越笙盯着那份东西没动,沉默了许久:“阿旭,今天我不是故意要让回你妈难堪,我不把人先送走,你妈不知道要做出……”
“签字!我赶时间。”唐旭尧冷声打断他,抬眸望他,黑眸沉沉,“从你找上那个女人开始你就已经在让我妈难堪了。你要护着那个女人你尽管用心护着,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花一分钱替你养儿子。”
唐越笙往他望了眼,抿着唇,坐着没动。
唐旭尧身子微微一倾,把那两份文件拿了回来:“不想签没关系,我会交给律师全权处理。”
唐越笙伸手压住了那份文件,拖了回来,拿起笔,看也没看,一声不吭地在签字那一页签上了他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唐旭尧收了回来,交给律师,然后望向他:“你名下所有的卡折我已经让人全部冻结,作为偿还当年我替你还债的部分债款。一会儿麻烦你亲自去财务部结清所有工资,请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
唐旭尧说完已起身。
“阿旭。”唐越笙叫住了他,“我想和你妈好好谈谈!”
“再说吧,她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这种时候你最好别刺激她。”
唐旭尧淡声应着,没让唐越笙回去,转身交代小林处理今天机场的事,让他找人把相关新闻给压下来。
交代完赶紧往机场赶去,好在今天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迟起飞,虽然路上来回耽搁了些时间,却还是赶在检票口关闭的最后一分钟上了飞机。
陆然从劝唐旭尧送黎芷琴回去就一个人进了候机室,一个人坐在不算热闹的候机大厅等了两个小时。
这还是她自两年前的空难事故后第一次独自搭乘国际航班,当年虽然九死一生,但是那惊魂一刻,哪怕现在看到飞机总还有些阴影,尤其是一个人时。
外面阴霾的天气让候机的时间延长,等待的时间越长心头弥漫的恐惧便深一分,好几次她甚至想要放弃这趟戛纳行,调头回家,却又不得不试着说服自己去克服这种恐惧。
时间就在这种反复挣扎中过去,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在机舱里,头等舱的座位,不算大的空间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安静得像在静待死神的宣判,让她心头好不容压下的恐惧再次冉冉升起,熟悉的冰冷从掌心沁出的细汗里蔓延,从头冷到脚,几乎本能的,她解开了安全带,颤着手拿过行李,逃也似的逃离座位,想要下飞机,戛纳不去了,哪怕她曾是那样的期待这场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