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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来,这谢葳之所以算计魏暹,分明就不是意外,而是家学渊源,谢家祖上以姿色博得了陈皮匠独女的好感,将他招赘进了陈家,而过后陈家人相继亡故,他却连三代都忍不得,当场就将儿女改名换姓弄回了谢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谢荣父女的对魏府的算计肯定不会是这一桩,如果说他哪天归了西,谢葳也禀承着谢家传统对魏暹这样怎么办?十四岁的魏暹眼下还像个孩子般纯真,根本就不是谢葳的对手,哪里禁得住再加个谢荣?
就算他们不把魏暹弄死,就是把他压制得动弹不得,那对魏暹来说也是绝对不利的境况!而魏暹那个时候,还能向他的哥哥们求助吗?
这一刻魏彬对谢府的不齿,已然到达了极点。
他看着地下站着的程渊,想起他背后的谢琬也是谢家的人,心思一转,目光顿时充满了探究:“你们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很奇怪你们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是谢家的子嗣,不是吗?”
既然是谢家的后人,就该维护谢府的家声才是,哪里有这样帮着外人揭自家祖宗的丑的?这行为,简直不像是个同宗之人,反像个仇人。而假若身具野子狼心是谢家人的共性,那么谢琬应该也遗传到了才是。
总而言之,他对于谢琬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魏暹,感到十分不解。
程渊缓缓直了身子,说道:“大人若是知道谢家这一代的家史,只怕就不会有疑问了。”
他顿了顿,说道:“事实上,遗传这种东西,很微妙。同样一种个性,有时候放在甲身上,是优点,放在乙身上。却成了缺点。谢家人确实都不简单,可是放眼天下,稍微有点头脑的,谁又是简单无欲的呢?只不过是人各有志。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
“谢家人是如此,谢夫人也是如此。
“详细的在下不便多说,只请大人细想想,为什么身为填房的谢夫人在府里能呼风唤雨,能够迫使得原配嫡出的二房远居乡野?反而身为再嫁入府的夫人的长子,能够在府里享受着与谢家子弟同样的待遇?
“为什么原配嫡出的二房,失怙之后回自己的祖屋来住,却不得不跟谢府签下那样的三道协议以图自保?大人从公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又可曾想过,为什么府里的二姑娘。要如此处心积虑地设下圈套邀请三姑娘去后园喝茶,又故意让人把话误传到公子耳里?
“我们姑娘虽然承受过许多苦难,但是却并没有令得她背叛祖宗。她的确为祖上所为而深感羞愤,可是她也没曾忘记,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洗刷这个污点。道不同不相为谋。谢府终有一日会由三爷当家,二房也终有一日会搬出府去另立门户,所以,我们姑娘实则也是在表明二房一直以来不愿同流合污的立场。”
程渊这一长串为什么说出来,魏彬脸上也渐渐现出了震惊。
他是真不知道居于小小县城之中的谢府里,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内幕!他对人家内宅的恩怨并不关心,谁家后院里还没有几件恶心事?可是如果程渊所说的这些都是在指证谢夫人母子排挤二房。那谢三姑娘为什么会这样做,也就说的通了。
至少谢琬不待见填房所出的三房升官发财,并且攀附上权贵,这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对这样的行径他依然感到不以为然,但一个女流之辈,又能指望她有什么大的胸襟?他可不会把程渊对谢琬的那番吹捧当真。
但是。有了这层之后,他对程渊的口气倒是和缓了两分。
“听你这么说,这谢荣的家风传承确实有问题。不过,这似乎还并不能完全作为我拒绝他的理由。”他两眼盯着程渊:“而且,你家姑娘的动机并不单纯。虽然她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她身为谢家人,却又为着几桩私怨做下这种背叛祖宗之事,终归也属心术不正。”
他可不会相信什么她是出于正义之类的鬼话!
程渊呵然一笑,说道:“大人莫非以为,我家姑娘竟是为报私怨才差在下来说的这番话?”
魏彬挑眉:“莫非不是?”
“自然不是!”程渊正色道:“大人请想想,谢三爷惊才绝艳,虽不说天下无人出其右,同辈之中至少也属凤毛麟角。这样的人,大人看得出来他的价值,别的人自然也看得出他的价值,圣上更是看得出他的价值。
“纵是没有今日这一桩,没有遇见魏大人,难道我们三爷就再没有升迁的机会不成?就算我们姑娘别有用心阻止了大人这回,又岂能阻止得了他下一回,下下回?我们姑娘并非懦弱无能之辈,但是也绝非轻狂鲁莽之人。她做这种事,于她何益?”
魏彬面上一滞,看向陈士枫,陈士枫目露着惊色,无言地回看向他。
他沉吟片刻,遂道:“既然如此,那她又是为何这般相助于我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