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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七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带上哭腔喊了一句:“爹娘,我想你们了……”
他这话让周围的人都静了静,之后,官兵们竟是一起哭了起来。
他们来这里平叛已经快两个月了,也风餐露宿了快两个月,实在有些受不了。
他们要回去,他们想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
官兵们已经没有了斗志,至于洪江盐场的人……
洪江盐场那些对无辜百姓下杀手的人,这些日子蒋震已经杀了很多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
那些官兵会杀普通百姓赚军功,看到洪江盐场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洪江盐场那些很安分,并未乱成一团随意杀害百姓的人,最后竟是被官兵们杀了好些,还有一些,则跑来投靠蒋震了。
不算那些老弱,蒋震身边光成年男子,竟然都有了三千多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郑逸又送了信来,信上告知蒋震,说是已经租了一些海船,他会亲自带人过来接人。
郑逸还表示,不单单是那些老弱要上船离开,蒋震等人,也要上船离开,因为朝廷又派了一位钦差过来,专门处理洪江盐场的事情。
按照太后的意思,是打算给洪江盐场,还有所有跟洪江盐场有牵扯的人全部定罪的,之后,这边再弄个别的盐场,那盐场,太后就要捏在自己手里了。
朝廷已经打算把这里彻底清理一遍,蒋震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也确实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打算离开了。
“我们都能走?”朱二林听蒋震说他们可以离开,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还以为自己要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或者被官兵杀死,可现在,蒋震他说什么?
蒋震说他们也能离开?能在别的地方活下去?
“对,你们也能走。”蒋震道:“当然,要给钱。”
“给!我给钱!哈哈哈哈哈!”朱二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跟活命相比,给点钱算得上什么?
那钱本就是他们抢来的。
蒋震和朱二林谈妥了价钱,把朱二林弄来的银子坑走了大半之后,才突然想起有个人被自己忘记了。
那位钦差大人,他还要去跟他交流一下才行。
一段时间不见,周茂和这个钦差,看起来更像一个野人了。
那些老弱,因为山上的生活条件不好,很多人都病了,周茂和倒是还很精神,看到蒋震的时候,甚至还能大声训斥:“蒋震,你莫不是打算成为乱党?如若不然,又为何整日和他们混在一起,又将我扔在此地?!”
“周大人,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蒋震道,“周大人,对您来说,其实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您抄了洪江盐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你!”
周茂和一愣。
他过了一会儿,才又看向蒋震:“你来这里,并不是单单是为了救我吧?”
“怎么会?我就是来救周大人的。”蒋震心里一跳,有些担心这周大人看出什么来。
周茂和挥了挥手,叹气:“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蒋震估计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救这海边的百姓的。
想到身边那些百姓对蒋震感激万分,一直说蒋震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又听说蒋震劝阻了朱二林去跟官兵正面作战,周茂和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人当初愿意去杀水匪救人,这次又来救海边的百姓……虽然看着凶恶,其实却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蒋震:“……”
在朱二林带了人坚持不懈的骚扰之下,官兵差不多都已经退走了,现在洪江盐场所在的范围里,相比之前已经安全了很多很多。
这天下着小雨,天气并不好,但一支长长的队伍里,每个人却都面带喜色。
那一丝丝的细雨从空中落下,落在蒋震的脸上,头发上,凝结出一颗颗水珠,他用手擦了一把,松了一口气。
他这次总算没白来。
救了很多人,弄到了很多人手不说,还弄到了不少银子……有了人也有了钱,他今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
“蒋震,你不会骗我吧?”朱二林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有些不安地问道。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蒋震问。
朱二林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蒋震确实是没必要骗他的。
蒋震若是想对他们不利,绝对有本事让他们内讧,有本事逼他们说出他们的银子藏在哪里,但蒋震根本没有这么做,倒是一直在想办法养活那些老弱。
“以后我们能干什么?”朱二林又问。
“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加入金震镖局。”蒋震道。
“真的?”朱二林激动地看着蒋震。
蒋震点了点头。
朱二林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而这次他擦掉的,并非都是春雨落在脸上之后凝结的凉丝丝的水珠,里面甚至还有热乎乎的泪珠。
蒋震和朱二林带着的这支部队很庞大,足足有上万人。
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移动着,最终来到了海边。
有十来艘巨大的海船正停在那里,远远看去,还能看到很多小船停在海边,又有一些人在海边活动着。
蒋震并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先让蒋明去看了看情况。
蒋明去过之后,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巨大的斗笠,披着厚厚的蓑衣的人。
今天的雨并不大,那人却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都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那是谁?”朱二林有些好奇。
蒋震的一颗心,却飞快地跳动起来。
那是……
穿着大大的斗笠的人在走近之后抬起头来,便让蒋震等人看清了他的模样,不是赵金哥又是谁?
“金哥儿!”蒋震叫了一声,就朝着赵金哥冲了过去,想要给赵金哥一个拥抱。
但赵金哥躲开了:“你小心点……”
他说话的时候,胸前动了动,然后一张小脸就从蓑衣里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