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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陪了她一会,等人先去整理着装的时候,她绕过身后由藤蔓缠绕的木架,“恭亲王?能出来一见面吗?”

顾和从里面走出来,长身玉立,温润如旧,“你怎知道是我?”

“气味,方才我闻到了茶花香和墨香。”姜明月笑眼弯弯,“你的书房里种着许多的茶花,又习惯用镇南产的软墨,我便猜是你。没成想,就给我猜到了。”

“是我唐突了。”顾和半蹲下来,与姜明月平视,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笑意却不曾有半分的消减,“有时候真觉得你过于通透了,通透的不像个孩子了。”

这就是要看看,两个人的手段谁高些了。

傍晚姜修玉和李氏回府的时候,就听下人传来了消息,方姨娘的孩子没了。

两个人匆匆赶到了方姨娘的院子,等见到了人,方姨娘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到姜修玉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哭,“侯爷,不是妾身无能啊,是有人想要害这个孩子。妾身的孩子啊,还没有能够出来就走了。侯爷,这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方氏眼泪和鼻涕都和在了一起,鼻头通红,样子说不出来的狼狈,将一位骤然失去孩子的母亲,演绎的淋漓尽致,姜明月几乎都要跳起来给人鼓掌。

原本以为方姨娘是个蠢笨的,可现在看来,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就凭着这颠倒黑白、栽赃嫁祸的本事,也没人能够越得过她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修玉震怒,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

看见姜明月的时候顿了顿,招手让人过来,他的声音放得缓慢,“明月怎么在这个地方?”

“姨娘在我院子里说肚子疼,我让人将姨娘送了回来,担心姨娘有事,就一直待在了现在。”姜明月没有将与方姨娘争吵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告诉了方姨娘。

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干系,只要不牵扯上我,黑的白的,仍由你说去。

“你姨娘现在身子有些不好,你等改天再过来看她的吧。”姜修玉叫了张嬷嬷,“将小姐送回去。”

姜明月原本还想要留下来看看事态的发展,但是看着姜修玉的脸色不对,也乐意扮一个乖巧的女儿,牵着人的袖子,“爹爹不要生气了,生气会容易变老的。”

“爹爹没有生气。”姜修玉摸了摸人的头,哄了几句。

姜明月出门的时候,听见里面杯盏杂碎的声音和姜修玉的暴怒声,她抬头看向天空。

现在正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日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天幕上轻轻柔柔地披上了一层淡色的霞衣。

因为早先下过一场雨的原因,空气里是冷冽的土腥味和花草香,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姜明月此刻才真正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姜明月让宛秋出去打听了昨天的事情。

姜修玉下令让知道的人都封了口,宛秋还是从李氏房里的一个丫鬟处打听到的。

“方姨娘一直哭着说,与柳姨娘发生了口角上的争执,她气不过要起身去前厅让许姨娘评理,谁知道被推了一把,孩子才没有的。院子里的丫鬟刚好在外面取水,没有瞧见的,但是听人说,确实是听见了两个人在争吵,许姨娘也听见了呢。”

许姨娘当时都和她站在前厅,她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许姨娘比旁人多长了一个耳朵听见了不成。

姜明月笑了笑,又问,“父亲就这样相信了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柳姨娘的手段可是有些不够看的。

“侯爷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宛秋顿了顿,犹豫了一番,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了出来,“但是柳姨娘为了给自己开罪,直说方姨娘从我们院子出去,就已经不好了,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没有推人。侯爷才大怒,下令让人跪在祖宗祠堂想清楚。”

“跪到了后半夜,人就晕了过去,是被抬出去的呢。”

真是个蠢的,姜明月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她前世是怎么做出那么恶心人的事情来。

难不成是身后有人?

她来了兴趣,想着那一天的时候,要好好查查柳氏和那些人有过交集。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见了外面的丫头叫了一声“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有嬷嬷挑了帘子,一位妇人了进来,拉着女儿的手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才放下心来,柔声地问着:“昨天可吓着了?”

她穿着一身深紫暗花藤纹妆花缎石榴裙,头发高高挽起,用足金穿花戏珠簪子固定。她眉眼清秀,或许是出自书香世家,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看见记忆中熟悉的眉眼,姜明月眼眶有些热,嘴角不自觉得往上弯,内里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却笑得有些傻,“不怕的,我知道有娘亲在的。”

她笑着笑着也就哭了出来,

当年李氏受后宅妇人毒手,本就缠绵病榻。后来定远侯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出,她因伤心过度,没几日之后,便跟着父亲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