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看颜老太君,又看了看顾笙,一头雾水的对九殿下道歉:“又给殿下添麻烦了,笙儿怕是昨夜没睡好,今儿不知怎的就眼花了……”
九殿下摆了一下手,打发人将那群女婢带下去,神色略显得不悦。
整个屋里的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颜老太君也没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是自己府里惹了事,羞愧难当。
刚欲带头起身给珞亲王请罪,就见九殿下此刻正俯身在外孙女耳边,低声细语的哄劝。
颜老太君心中一喜,转过头,刚巧对上颜氏的目光,看到的是相似的欣喜——这位皇爵似乎对顾笙很上心。
两人一对眼色,便轻悄悄起身,引一众侍从告退,出了厢房关上门。
走在长长的廊庑下,颜氏没想明白九殿下找来送礼女婢的意思,眨着眼睛纳闷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笙儿是不是把大皇子府里来的婢女看成那丫头了?”
颜老太君咂了咂嘴:“我瞧不一定,兴许是真瞧见了那东西,不然哪能吓成那个样?
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改明儿咱请和尚和道长都来做一场法事,别让那东西缠着咱笙儿作怪!”
颜氏也觉得这么着能叫人安心,探头朝前院瞧了瞧,听见隐约有宾客们的谈笑声,侧头问侍从:“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巳时二刻了。”
颜氏略皱了皱眉,吩咐丫头去厢房守着,等到了六刻,就进门给顾笙重新梳妆,出门会客入席。
不论如何,也不能叫亲友们看了笑话。
颜氏转身瞧了瞧,疑惑道:“怎么没见着石榴?方才就是她陪着笙儿去的。”
侍从上前回答:“石榴在后罩房上药呢,一只胳膊脱臼了,腿上也擦了点伤。”
颜氏瞪大眼:“怎么回事?”
侍从低下头,听说是珞亲王打的,这他哪敢说出来?怯怯缩起了脑袋。
颜氏满眼疑惑,立即告别颜老太君,自个儿赶去后罩房问情况。
石榴此刻心里还惦念着小主子,见颜夫人进门,忙不迭就问顾笙的情况。
“笙儿一切都好,你好生养着。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让你陪着去偏房?怎么跑去偏院里去了?你……是不是也看见那东西了?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
石榴见颜氏着急,便将前后经过告诉了颜氏。
颜氏细细一琢磨,石榴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能真是女儿一时看花了眼?
想了想,颜氏转了话头问道:“你说笙儿怕你跟我告状?告什么状?”
石榴瘪着嘴嗫嚅道:“姐儿不想咱告诉太太……”
颜氏一扬下巴:“我给你做主,有什么说什么。”
石榴眼睛一亮,顿时连手臂的伤痛都忘了,义愤填膺的将小主子成婚以来“不乖巧”的恶行,全都对颜氏吐露!
顾笙此刻还窝在床榻上,丝毫没意识到娘亲的雷霆震怒在逼近,仍旧捂着脸不敢瞧人,抖着嗓音道:“万一真是鬼呢!殿下怎么知道她没死!太医验的身,尸体都埋了!”
江沉月缓缓闭上眼,耐心已经快被消磨光,忍无可忍的扒开顾笙的手,蹙眉看进她双眼,认真道:“就算是鬼又怎么样?你长这么大,有见过哪个活人是被鬼害死的么?
有什么可怕的?拿出你踹孤那一脚的勇气,阎王见了你都得穿铠甲。”
“就怕!就怕!”顾笙抽回手,又捂住脸,犟着脖子道:“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仆还听说过,宫里都有侍女被鬼害死呢!”
想了想,顾笙忙放下手,紧张的看向小人渣:“殿下,您可不能跟娘提起仆踹过您一脚!”
九殿下冷哼一声低下头,嘴角勾起胜利者似得弧度。
那分明是记仇帝报复的微笑!
顾笙扭着身子嘟起嘴,气呼呼的再次捂住脸:“殿下也要欺负仆!”
越想越心酸,撇着嘴念叨:“仆真是命苦,生在顾府,好不容易打败了奸险狡诈的顾娆,嫁了人,却还要受夫君欺负!”
闻言,一旁江沉月轻笑出声,假作严肃的询问:“噢?原来那顾娆是爱妃打败的?”
顾笙抬头挺胸:“那当然!虽然是殿下断的案,可那晚,要不是仆咬了那刺客一口,又怎么能给殿下争取时机,扭断他脖子?若是叫他跑了,殿下自然查不出幕后黑手!”
九殿下不忍直视。
这案子,其实是从西六宫调派人手的记录中,查出了大皇子的手脚,破案线索,跟那刺客没多大关系……
涉案的人犯也都是九殿下亲自审问的。
顾娆受审时,从头至尾都是一派理直气壮的姿态,辩词却说得漏洞百出,自己没察觉,答完还洋洋得意。
简直蠢出了和笨伴读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的水平……
难怪大哥这些年来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近朱者赤,近笨者呆。
江沉月注视着笨伴读傻乎乎的脸,略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
顾笙看看窗外,觉得是时候重新梳妆了。
起身下床,却被床边的小人渣拉住了手腕,扯回了怀里,温热的薄唇点点落在侧脸上——
“殿下!仆得去上妆了。”顾笙推开九殿下的束缚,刚欲起身,就听耳畔的人低声道:“有蟑螂。”
“啊!”顾笙惨叫一声,主动抢着缩回小人渣怀里!<!--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