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陆睿的时候,李莞也和其他人一样,被他的冷漠气质给吓到了,以为他不是好人,但是那日他在永安侯府出手救人,李莞心里就对他有所改观了,后来听李崇说陆睿在宫中替李崇说话,李莞才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正如李崇所言那般,有的人天生便不善与人交往,陆睿便是如此,这种人看起来冷漠,实际上有自己的处世原则。
陆睿吃烙饼吃的心情不错,破天荒拿起杯子跟这小丫头碰了碰,李莞一饮而尽,反正是米酒,也没什么后劲,所以李莞不怕。
又倒一杯:“这一杯是谢陆大人在宫里替我爹说话。我爹回来都跟我说了,若是没有你的话,说不定被打板子的就是他了。”
再次一饮而尽,陆睿看着她,勾唇奇道:“你爹都跟你说了?”
李莞不明所以,认真点头:“嗯,都说了。他还说,要不是因为身份悬殊太大,还想跟你拜把子做兄弟呢。”
这句话李崇确实说过,李莞一点都没有胡编乱造,倒是把陆睿给说的笑起来:
“你爹倒是个性情中人。”
李莞瞧他表情,也不知道这句‘性情中人’对李崇而言是不是夸奖,权当夸奖听了。
陆睿吃饱喝足,开始打量李莞的院子,虽说因为地方限制,不成格局,但就普通的生活而言,绝对算得上五脏俱全,应有尽有的。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有生活经验。
想着她的身世,陆睿生出些同情,问道:
“你从小在李家是不是不受宠?”
因为没人宠着,所以才小小年纪什么都会,也只有在大家庭里得不到温暖的人,才会迫切的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不需要太大,自在就好。
李莞一愣,觉得这人说话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不过李莞现在,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生气,你让我不痛快,那我也能让你不痛快啊。
“陆大人在家肯定不受宠,才会以为别人也不受宠吧。”李莞反唇相讥。
陆睿勾唇冷笑,目光凌厉。李莞不甘示弱的回瞪:
“这话听了不好受吧。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有句古话叫看破不说破,你以为自己说出来就能显得你比别人聪明些吗?实际上就是惹人厌烦而不自知罢了。”
李莞一番大道理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惊呆了。什么时候,她可以在陆睿面前这么放松了?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以后,李莞便抿上了嘴巴,借着倒酒的动作,不敢去看陆睿此刻的脸色。
陆睿确实惊讶,忘记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数落他了,尽管这感觉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但陆睿总觉得,这个时候要不做点什么反应,好像是不对的。
于是把手中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明显感觉那丫头身子一颤,以为她要吓得哭起来,没想到一转脸,就拎着酒壶抬头对他笑了起来:
“那什么……陆大人,再喝点儿?”
陆睿:……
李莞干咳一声,把尴尬掩藏下去,恭恭敬敬起身给陆睿添满酒,自然而然的样子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陆睿本想脸再冷一会儿,但在瞥见她那刻意讨好的样子时,又绷不住了,端起酒杯将唇角那抹笑意遮挡住,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这一顿饭吃下来,让两人都对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在李莞看来,陆睿就是个跟李崇差不多的纸老虎,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一般来说很好哄,脸皮厚一点就成,比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实际骨子里阴险计较的人不知道要好相处多少倍。
而在陆睿看来,李莞这姑娘分明就是个野丫头,那样的身世,在李家定然不受欢喜,所以才让她练就这一身的生活技能,陆睿打从心底里觉得这姑娘不容易,要是李家没来京城,留在大兴的话,兴许她还能过得安稳一些,如今李家来了京城,尘封多年之事再次被提起,对于李家,对于她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偏这姑娘还没心没肺,凭着自己性子过活,却也算是真性情。
这年头还显露真性情的人不多了,这种人活着不憋屈,有意思。
把吃饱喝足的陆大爷送走,李莞回到院子里,就看见银杏站在门前东张西望的,李莞问道:
“看什么呢?”
银杏悄悄凑近李莞,说道:“姑娘大白天的请男子回来吃饭,奴婢替您看着点周围,万一被人瞧见了,那可不得了。”
李莞不知是有些醉还是心情好,拍着银杏肩膀道:
“怕什么,陆大人不是外人。”
刚刚回家的陆睿不幸又一次听见李莞说话,关门的手一顿,露出一抹笑,谁知李莞接下来又来一句:
“那是我爹要结拜的男人,是我叔。”
“……”
陆睿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