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何清。
‘顾应楼’微微一愣。
他一共找过何清两次,第一次何清拿着笤帚把他打了出去;第二次何清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完了所有经历,最后冷笑一声说有什么可纠结的,提刀把那人杀了不就行了。
‘顾应楼’听完后沉默半响,此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何清。
他总有种直觉,好像明明才离开了两三个月,但是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太一样了。
‘顾应楼’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何清没和他废话,“这会儿有空?出来,天桥3号咖啡馆见。”
“啊?”‘顾应楼’下意识地看了眼脚,婉拒,“我脚受伤了,可能走不了太远……改天吧。”
何清说:“你打的过来。”
“我身上的钱可能不太够……”
“……”何清彻底服气,“我来结账,一分钱不要你出。这样可以了吧?”
‘顾应楼’有些难堪。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
从前整个顾家都是他的,别说几块钱、就算是几万块他也没放在眼里过。到了顾朝之后依旧是个有钱人,住着极其奢靡的皇宫,御膳房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地给他做饭,唯一的烦恼就是批奏折实在是太累了,文言文一点都看不懂,奏折反而越积越多……
为了图方便,他干脆让小太监掌笔或者翻译,自己口述。万万没想到小太监是丞相安插在宫中的卧底,就这样,他快活了几个月就被丞相彻底架空了权利,养在宫中像个玩具,但是碍于身份的原因,依旧不愁吃穿。
就算是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也是穿着龙袍带着金丝八宝冠,一身贵气地坠下了城楼。
谁能想到如今落魄到要去打杂工的地步?
他心中五味杂陈,低低地道了句谢。
何清笑了笑,“不用谢,我还从来没想到我也有接济别人的这天。”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听着总是带着点莫名的刺耳,‘顾应楼’还没回过味来,何清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
下午三点,天桥3号咖啡馆。
‘顾应楼’推门进去,摘下鸭舌帽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找到何清的人。
服务生走过来,微妙地扫了一眼他带着泥点子的裤脚,试探地问:“先生您几位?”
“我找人。”
“找人……”服务生哦了一声,“先生,我们的咖啡馆是会员制的,也就是说非会员是不可以进来的。如果您是找人的话,可以给对方打个电话。”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对他看不上眼的意思。
‘顾应楼’顿时皱起了眉。
见了鬼的会员制,从前他也曾陪女朋友来这里买过几杯咖啡,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会员制。要是按他从前的身价,这种小资咖啡厅都没资格送超会卡。没想到如今凤凰落下、连个小小的服务员都能仗势欺人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在找人。”他忍着怒气,“我朋友刚才约我来这里,我在找他。”
服务生说:“你可以去外面等……”
眼看着气氛渐渐焦灼,‘顾应楼’沉着一张脸,快要跟对方吵起来,何清小步地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脸诧异,“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就抽空上了个厕所,怎么就吵起来了?
他一开口,事情就揭开了真相的帷幕。
服务生有些尴尬,“抱歉是我误会了。您请进。”
‘顾应楼’一肚子气,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肩膀一顶,硬生生地从两人缝隙里挤了进去。他走向何清,压低声音说:“出租车的师傅还在外面等着……”
“……知道了。”
何清一时间也有些无语,他本来是和顾应楼客气客气,没想到人家还真要他出血……
他一句话也没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找师傅扫码付款。
47块。
8公里打个的才二十几块。
何清扫完码还有些意难平,回来的时候问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怎么这么远。
‘顾应楼’说自己租了个房子,在安口区新宏大道附近。
新宏大道听起来还挺经济好听,然而这块地方其实是A市著名的贫民窟。一是离市中心远得要命,坐地铁也要坐整整两个小时;二是政府在这里盖了大批量的房子,低价出租给那些没有经济能力的失业人员和残障人士。
因为地皮便宜经济落后,所以房价在A市中算是便宜中的最便宜。同样的,大批量的工厂建在贫民窟附近,导致生活环境十分糟糕。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也就愈发让人们对这里的印象变得根深蒂固。
何清是真的没想到‘顾应楼’竟然过得比自己还穷。
还真是稀奇。
两人落座。
gu903();何清点了两杯美式,打包。等咖啡做好的时间里,他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