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魔教接战”
赫连杰命人打起一把大伞,替杨恒遮住冰雹,回答道:“老宫主正在召集各路首脑会商攻打魔教总坛的方案。这两天我们将大魔陀山方圆百里围得风雨不透,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便会发动总攻。”
杨恒心头一宽,暗道:“总算我没来晚。”又问道:“魔教方面有何反应”
赫连杰道:“他们早已被无量天照和地府恶鬼折腾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反击只派出一些斥候守在各处要隘,暗中监视咱们的动静。”
说到这里他凑近杨恒,压低声音道:“据咱们安插在魔教总坛里的卧底密报,包括三大长老在内魔教一流高手中已有二十多个陆续被金沙劫夺去性命。魔教总管薄云天等人亦久卧病榻不能出战。就在昨天夜里,南宫北斗也受了伤,强撑着才击退了恶鬼扑袭。如今魔教上下人心惶惶,怕撑不了几日了。”
杨恒凛然一惊,没想到魔教面临的情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险恶。
他与南宫北斗虽只有几面之缘,但对这位魔教教主豪放不羁的性情气魄甚为心折,实不愿此老遭遇不测,忙追问道:“南宫教主伤得厉害么”
赫连杰道:“事后魔教严密封锁消息,南宫北斗的具体伤情不得而知。”
杨恒心一沉,寻思道:“假如南宫老爷子伤势不重,何以要封锁消息”
赫连杰望了眼天色,说道:“阿恒,老宫主就在河谷右首的小济山上。我还得守在这儿,就不陪你去了。这几个晚上地府恶鬼对魔教的攻势越来越猛,说不定他们连今晚都熬不过。我得留守此处,以防魔教的漏网之鱼。”
杨恒沉吟片刻,毅然决断道:“我先到山上去看看,回头再来见过老宫主。”
赫连杰怔了下,他知杨恒和南宫北斗的关系非同寻常,何况这位魔教教主还是石颂霜的义父但两军对垒之际,就这么上山探望,先不说多有不便,光是杨惟俨事后得知亦势必大发雷霆。左思右想,觉得还需多劝杨恒几句,让他莫要冒险行事,于是说道:“阿恒,魔教总坛已被咱们四面围住。没有老宫主的手令,谁也无法进入大魔陀山。”
杨恒晓得赫连杰也是出于一片关心自己的好意,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只是去转一圈,不会有事。”
他别过赫连杰走出河谷,却见身畔的那条小河出谷后骤然右拐,向东流去。
天上的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戛然而止,却飞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杨恒放眼望去,远远看到大魔陀山和小济山一北一南隔河相望。幽暗的暮色里,隐约可见一座巨大宏伟的宫殿群依靠大魔陀山山势而起,楼层高垒由山脚直抵峰顶。宫殿外墙多用灰白色坚硬岩石建起,只在左右两侧有部分红褐色巨石相衬。
在濒临河岸的东西两侧各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寺庙,里头供奉的应是魔教崇信的西方魔陀。寺庙后殿外有一条依山筑起的石阶曲折上行,和宫殿群连为一体,遥遥望去宛若一双张开的臂膀,将大魔陀山护在怀中。
尽管杨恒走南闯北见过不知多少人间胜景,可此刻站在大魔陀山外,仍禁不住为这雄浑宏大的气势所深深震撼,暗自惊叹道:“这得多少代人日夜不休地辛勤劳作,才能建造起如此浩大的宫宇”
他目光一转,又见小河南岸篝火星罗密布,密密麻麻扎起上百顶的帐篷,杀气严霜戒备森严,如同一头匍匐在山林间的猛虎,随时会越过河去撕碎魔宫。
他不愿惊扰了灭照宫的部众,更不愿凌红颐、鹧鸪天等人见了自己后左右为难,于是压低飞行高度隐形匿踪,打算借助风雪和河畔的杂草掩护偷渡过去。
不过转眼的工夫,他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河边,隐身在草丛里打量对岸情景,好选择适合的渡河地点。
忽听远处有人低声道:“拜见教主”杨恒侧目眺望,只见打从草丛里站起两个暗桩,从衣着服饰判断十有八九是排教的教众,正朝东南方向躬身施礼。
杨恒顺着这方向望去,苏醒羽率着两个排教长老顶风冒雪,正在沿河巡视。
“他也遭遇无量天劫了。”看到苏醒羽面色姜黄,步履虚浮地走来,杨恒默默想道:“看样子伤得不轻,不知是何种天劫造成”
一念未已,苏醒羽已来到那两个暗桩身前,有气无力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一个暗桩忙禀报道:“这儿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请教主放心。”
杨恒心下暗笑道:“风平浪静不假,可绝非没有异常,我不就藏在离你们不到二十丈远的地方么”
苏醒羽病怏怏地点点头,慰勉道:“你们辛苦了,不过还需加倍小心对岸动静。”
两个暗桩受宠若惊,竞相拍着胸脯保证,绝不让一只苍蝇从头顶飞过。
苏醒羽目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往日的道骨仙风淡定洒脱都不见了踪影,反是形容消瘦皮包骨头,和他手下最喜操控的僵尸也差不了多少。
蓦地他脸上涌起一股赤潮,就似醉酒般身子剧烈摇晃,“哇”地低头呛出一口鲜血,血迹落在草叶上,荧荧带着碧光。
身后的一胖一瘦两个排教长老大惊失色,一个急忙取药给苏醒羽吞服,另一个则扶着他就地坐下,掌贴背心输入真气。
那两个暗桩目瞪口呆,兀自没闹明白被他们敬若天神的教主到底怎么了。
那边苏醒羽脸上的红潮越来越艳丽可怕,口鼻粗重喘息喷出浓烈的殷红热气。他的浑身肌肉不住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撑在泥地里,咬牙强忍着没呻吟出声。
杨恒目睹此景甚是讶异,这时苏醒羽身边的人已乱作一团,正是悄然渡河的良机。但想到这魔头虽身患重症,也被杨惟俨强行召来麾下效力,搞不好一条老命就要丢在这里,多少又有点儿怜悯之意。
耳中听见苏醒羽终于忍不住痛楚地呻吟出声,杨恒摇了摇头从隐身的地方站起,迈步走了过去。两个暗桩总算警惕性不差,齐齐低喝道:“什么人”只觉得胸口猛被无形的气流撞了下,立足不稳蹬蹬连退三步,让出了一条通路。
杨恒从两人之间穿过,已来到了苏醒羽的面前。
苏醒羽虽痛不欲生,但神志仍属清醒,见是杨恒走了过来,不由惊惧交加,嗓音沙哑道:“杨副宫主,恕我不能起身相迎。”
杨恒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笑意,在他面前蹲下身子,道:“苏教主,你这是怎么了”
苏醒羽记性从来不差,当然不会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唆使邛崃山君羞辱折磨过杨恒,更不会忘记这小子由此对他是何等的恨之入骨。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杨恒已认祖归宗赫然坐上灭照宫副宫主的宝座,反倒是自己居然成了他的藩属。
眼看冤家路窄教他撞上,苏醒羽也只能自认倒霉,心中忐忑不定,忍气吞声道:“我身中天风劫已有月余,不敢劳动杨副宫主过问。”
杨恒也不搭理他,出手如电抓住苏醒羽的左腕脉门,渡入一道惊仙令灵力。
旁边的瘦个长老以为杨恒挟机报复,护主心切挥掌击向杨恒右臂道:“快松手”
“砰”掌劲击在杨恒右臂上软绵绵浑不着力。瘦个长老正自惊疑,苏醒羽“哇”地又吐出一大口淤血,喘息道:“孙长老,不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