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众人暂时在高地上安营扎寨,疗伤休养。到了第六天头上,大雪停歇风势渐小,一轮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晨曦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晕穿透云层照在水面上。
杨恒等人的伤情逐渐好转,厉青原母子和匡柏灵陆续告辞离去。
又过两日石凤阳已可行走,杨恒和蝶幽儿便用高地上的树木扎了一条小筏,顺着水势前往黄山。一路之上泽国千里,到处是聚拢在高地与山岗上的难民。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垂死挣扎在饥饿与疾病之中,妇孺老弱的哭泣哀嚎之声回荡在江南大地的上空,令上苍闻之亦要落泪。
小筏走了三天后大水终于渐渐退去,露出了饱受蹂躏的大地。然而沿途惨象一如既往,而谁也无法预测下一轮风暴将会何时再临。
昏暗的天空中隐约看见一缕缕流光在闪烁游弋,飞鸟已经绝迹。即使是在中午时分,气温也低得可怕,而此季正值盛夏。
蝶幽儿费尽周折找到了一辆马车。那匹拉车的马已瘦得不成模样,走在路上车板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散架。
眼看黄山渐近,蝶幽儿停住马车道:“杨大哥,我得回祁连山去了,咱们就在这儿暂别。等有空的时候小妹再往灭照宫找你。”
杨恒接过马鞭,与蝶幽儿依依惜别,而后驾马车偕着石凤阳继续北上。
第四集舍我其谁第二章浩劫
黄山渐渐近了,透过绿蒙蒙的雾气已能隐约看见始信峰的轮廓。杨恒对石颂霜的思念与牵挂,在苦苦埋藏了多日后又情不自禁地泛上心头。
“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他的心中充满期待,随着马车在崎岖坎坷的道上一起上下翻腾。
“石老爷子,”杨恒振腕虚挥一下马鞭,清脆的鞭响总算让这匹无精打采的瘦马稍稍加快了点儿步伐,“那日您为何会说这次伤得适逢其时”
石凤阳在马车里不答反问道:“阿恒,你觉得老朽如今的修为已臻至何种地步”
“应该是神息第四境吧”杨恒想了想回答道,这是从宗神秀的实力推断所知。
“是神息第三境,如果利用炼仙镯取巧,一击之下或有第四境的威力。”石凤阳缓缓道:“事实上,老朽这三十多年来寄情山水,仙道修为虽已踏上归真境的极致巅峰,却始终无法突破薄薄的一层屏障,再上层楼。”
杨恒愣了下,隐隐猜到其中缘由,问道:“这是为何”
石凤阳在马车里落寞一笑,说道:“心有所挂,意有所羁,如是而已。”
杨恒默然咀嚼石凤阳的话语,想到了石老夫人的真人像,想到了他和吴道祖狭路相逢旷世大战,渐渐有所明悟,说道:“原来您说的是心伤。”
石凤阳不置可否,说道:“还记得我当日在东昆仑与你观日时所念的那首诗么”
杨恒悠然笑道:“怎么不记得晚辈永世难忘。”说着便轻轻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从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念着念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头朝着马车里说道:“老爷子,您这是在提点我。”
石凤阳微笑道:“很好,从此以后我已不必再过问你和石丫头、厉青原的事了。”
突然那匹瘦马一声长嘶停住脚步,杨恒转过脸看了前头的道路一眼,苦笑了声道:“石老爷子,地上裂了一条超过二十丈宽的巨壑,咱们得绕道而行。”
“不必了,”石凤阳走出马车,远眺遥遥在望的始信峰道:“咱们慢慢走过去。”
杨恒应了,解了车套将瘦马放走,扶住石凤阳提气御风越过深壑。
两人再往前走地缝沟壑越来越多,倒塌的村庄农舍随处可见,许多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暴露在日光下渐渐腐烂发臭,引来大群大群的蚊蝇叮咬。
“地震了”杨恒目睹着哀鸿遍野十室九空的惨状,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情。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黄山脚下的一座小村里。与沿途所见大相径庭,这里虽然同样的受灾严重,村中屋舍在地震中崩塌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也多是不能住人的危房,可众多幸存下来的村民正有条不紊地进行自救,不仅在村外坡地上搭起了能够暂避风雨的简易草棚,还有专人在村中救死扶伤撒药消毒,灾后情况远好于他处。
“司马大哥”杨恒走上坡地,一眼望见正在草棚中救治村民的毒郎中司马病。
才半个多月没见,司马病整整瘦了两圈,眼窝深深凹陷布满血丝,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歇息过了。听到杨恒招呼,他忙得连抬头的工夫都省了,说道:“杨兄弟,你回来了听你的声音好像五脏六腑都受了内伤,待会儿让我看看。”
杨恒和石凤阳走进草棚,见司马病救治的是一个刚从废墟里抬出来的村民,双腿都被巨石砸断,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上,也不知能不能救活。
杨恒和石凤阳不再打扰司马病,退到一旁相帮着村民救护其他伤者。
突然就听司马病破口大骂道:“贼死鸟”飞腿踹翻了脚边的一个水桶,双手猛搓疲惫不堪的脸庞,颓然靠倒在木桩上。
外面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默默将木板上的尸体抬了出去。不久草棚外响起催断肝肠的嚎哭声,里头还夹杂着幼嫩婴儿的惊吓哭声。
石凤阳走到司马病跟前,递上一颗朱红色的丹丸道:“吞下去,歇一会儿。”
司马病接过丹丸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咽了下去,苦笑道:“我不能歇啊,还有那么多灾民等着医治。哪怕我停下了喘一口气,或许又有一条命没了。”
“你必须歇一会,”石凤阳将司马病按坐在地,徐徐道:“有更多的人等你去救。”
司马病打了个哈欠,半梦半醒地喃喃说道:“药不够了,婉容采药还没回来刚地震完又连下了两天毒雨,许多无家可归的村民都被淋湿,大片大片地呕吐腹泻,发热昏迷。还有尸体必须尽快清理,不然瘟疫撒播开来,死的人还会成倍”
他的声音逐渐变低,话没说完就昏沉沉地睡着了。杨恒见状心道:“要不是这些日子累坏了,以司马大哥的修为又怎会说睡就睡了过去”
他环顾四周不见石颂霜的身影,实不忍心再叫醒司马病询问。
记起刚才毒郎中的痛苦抱怨,杨恒低声说道:“石老爷子,您在这儿照料一点儿,我去采些常用的草药回来。”
谁知刚走出草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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