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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牛语者 2342 字 2023-10-23

闪过一抹疼惜。

杨南泰坐正身躯,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包扎伤口,黝黑的脸膛上泛起一缕柔情。

“灭照宫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久久之后,他语音沉缓地说道:“也不必再和我假扮夫妻了。”

这回轮到明昙静默了下来,细心地替他将伤处包扎完毕,低声道:“好了。”

“明昙,”杨南泰佯做轻松,笑道:“你该为自己而活”

明昙仰起脸,轻轻道:“其实,在孟皇村的这十年光阴,有你和阿恒相伴,是我觉得最快乐的日子。我惟一愧疚的,是委屈了你。”

杨南泰缓缓将大手覆盖在明昙纤柔的手背上,说道:“那也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晚风轻拂,天色慢慢地黑透,远处的孟皇村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们便这么安静地对坐着,谁也不说话,默默聆听夜的声音。

第四集山海之间第七章心伤

因孟皇村的故里已被青天良发现,难保这老狐狸伤好后不会登门寻仇,杨恒一家三口商量过后,于翌日天明便离开了落雁山。

数日后,三人在东海边寻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小渔村,左近不过十几户人家,均是纯朴厚道的渔民,于是依着明昙的心意,便常住了下来。

杨南泰在靠海的小山坡上寻了块无主荒地,三人一起动手,没几日的工夫就建起了屋舍。

杨恒与明昙同住,杨南泰却是在不远处单建了座小木屋独住,杨恒又找村里的渔民买了条船,船上一应俱全,当天就出海捕了上百斤的海鲜回来,一大半却送给了村民。

这么一来二往,杨恒和村里的渔民很快打成一片,可又有谁知道这个开朗英挺的少年,居然会是令得仙林群魔闻风丧胆,正道耆宿头疼不已的盖世高手

这天午后,杨恒坐在海边百无聊赖,随手便在沙地上涂鸦起来:“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

待到写完,却又是一怔,方才想起这段经文不正是当日空照大师在瀑布之上运动神息,所书就的四行箴言么

突然间杨恒起身奔向浩瀚无垠的海中,迎面一道巨浪打来,他伸出双指施动拈花指力凌空疾舞,白浪飞溅碧波荡漾,在咆哮奔腾的巨浪上写下了十六字经文。

海浪崩散,像一堵墙般在杨恒面前塌落,水花溅湿他的衣发。

杨恒浑然忘我,向着瀚海深处冲去,迎上又一道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再次运展指力忘情挥洒,字体已比上一次圆润柔和了许多。

如此一次又一次,杨恒出海三十里,如同一羽与风浪不停搏击的鸥鸟,翱翔游弋于广阔无垠的蓝天碧海之间,百遍千遍地重复写着那十六个字。

他写得越来越慢,字体则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每个字都能覆盖到三丈的方圆。

蓦地,杨恒口中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清越长啸,跃身在浪尖峰顶之上,拈花指遥对苍穹如刀刻如斧凿,指尖漾动流溢出缕缕金芒,以这苍茫无尽的虚空为纸,再一次写下十六字箴言:“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

望着萦绕在身旁久聚不散,金光闪闪的经文,杨恒胸中掀起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滔天浪潮,往事一幕幕如画如诗从他的心底流淌而过,像是洗尽了这多年来所有的苦痛悲欢,最后只剩下平和通透的一盏灵台。

他禁不住抬起头仰望天宇,早已是繁星满天,月朗风清。四周是波澜汹涌,一望无际的汪洋,远远直抵天的尽头。

他想起石凤阳吟诵的那首望沧海,想起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抱中,点数夜星的情景,也想起了那皑皑雪上之巅,对着空照大师虔诚感动的深深一拜。

“大师”眺望西方的星辰,他的心中默默念道:“我已参悟出您留下的三无漏学,戒、定、慧明日便要带着它重新踏入仙林浊世,让它引奇导我寻找人间书正道,不致再次迷失方向,我想,这应是我对您所能表达的最大敬意”

及至夜半时分,杨恒才回到自己屋里,辗转反侧,心潮澎湃。

屈指算来,与雪峰派的一年之约就在明天。

过去那些天,他总竭力回避去想这事并非怕了雪峰派的那些老道士,实是一上黄山,不免又见伊人。

而今,灭照宫的心结已经打开,诛灭盛霸禅为空照大师报仇亦非难事,心中自始至终放不下的,便唯有她。

次日清晨在早饭桌边,杨恒闷声不响地喝完母亲煮的热粥,忽然抬头道:“妈,我要去一趟黄山,就在今天。”

明昙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丝欣慰笑容道:“嗯,你早该去了。”

杨恒咕哝道:“我是约了几个雪峰派的老道打架,不能不去。”

明昙微微蹙起秀眉,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雪峰派也是仙林四柱之一。”顿了顿又低声道:“记得去向你爹爹辞行。”

杨恒应了,心中一阵的烦恼与无奈。

原以为父母团圆,自可恢复如初。哪晓得杨南泰虽是留了下来,却成了隔壁邻居,平日里他和娘亲相敬如宾,全无异样,可杨恒依旧能敏锐地感觉到,两人间那道微妙的无形隔膜仍未消除。

对此杨恒亦是无计可施,只盼这回出门也能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将正气仙剑插到背后别过母亲,出门走向杨南泰独居的小木屋。

两栋屋舍之间相距不过五六丈,几步路就到,杨恒唤了声“爹爹”,推开虚掩的屋门走了进去。

杨南泰早已起床,正独坐在桌边喝酒,看了眼杨恒背后的正气仙剑,问道:“你要出远门”

杨恒道:“是,我打算去一次黄山,用不了几天就回来。”

杨南泰点点头,没有说话,抬手又将面前的酒碗斟满。

杨恒迟疑了一下,说道:“爹爹,我不在的这几天,娘亲就拜托您照料了。”

杨南泰仰首一饮而尽,轻轻吐了口酒气道:“去罢”

杨恒深知养父的脾性,便不再说什么,朝杨南泰躬身一拜退出小木屋,就见他缓缓地又将酒碗倒满,魁梧的身躯如座山岳教人看着心里踏实。

杨恒御起正气仙剑向西北方而去,寻思道:“我和那几个老道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纯属意气之争,这回去黄山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犯不着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