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五脏六腑却不自知,直到有人在大殿里引爆灵媒,才同时发作。
从厉问鼎的反应来看,无疑已将他列为第一嫌凶,放着宾客不救,也要先将自己控制住。
只是他素来拙于言辞,性情又怪癖孤傲,别说此刻没工夫解释,就是厉问鼎耐着性子来问,司马病也未必肯说。
且说厉问鼎这一击势在必得,何等凶狠凌厉司马病尚未服食龙卷丹,怀里又抱着林婉容,只能退身闪躲。
厉问鼎的招法却是一气呵成,一抓落空后续招式连绵不绝,将司马病笼罩在方寸之间,目光瞥到林婉容更是嫉恨不已。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病的后领忽被人拎起往后一抛,随即一只手掌溢动灼烈红芒,砰地封住厉问鼎的左掌。
厉问鼎身子摇了摇,望向出手解救司马病的金袍男子,怒哼道:“果然是你在背地里搞鬼”
金袍男子袍袖一抖,卸去厉问鼎的掌风,淡淡道:“几时你成了乱咬人的疯狗”
厉问鼎脸上煞气迸现,听着宾客的惨嚎呻吟不绝于耳,嘿然道:“杨惟俨,始信峰一战后,咱们已有六十年没有交手过,今日厉某正要领教高明”
一言甫出,大殿里的嘈杂声忽然渐渐低了下去,无数双眼睛往这两人望来,却听杨惟俨漠然道:“你还是先找解药救人,老夫此来可不是为了和你干架。”
厉问鼎一愣,道:“不是你指使司马病的”
杨惟俨瞥过毒郎中道:“老夫已有三十多年没见过此人。”
厉问鼎知道杨惟俨乃不世枭雄,绝不至于当众撒谎,转目望向司马病道:“驼子,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司马病死里逃生,也在疑惑殿中的变故,猛地脑海里灵光一闪道:“三日前我在客栈遭遇银面人截杀,一直猜不透他们的动机。如今看来,此事定是他们所为,因为不愿我出手解毒,才事先设下埋伏,要取老夫性命”
想到这里,他镇定说道:“这是腐骨爆尸之毒,若是功力稍差,一个时辰内便会毒发不治。”从袖口里取出一只药瓶抛在厉问鼎脚边道:“将它磨碎,加入雀胆参、红益母、龙水舌,用沸水煮开即刻喝下。”
厉问鼎一怔,抬手将药瓶凌空摄起,交予林拒鼎,惊疑不定道:“莫非此事果真与驼子无关,却又是谁在暗中捣鬼”
可目光拂过司马病怀中的林婉容,又是一动道:“此事终须有个交代,否则厉某颜面何存杀他也是不冤,正可将婉容夺回来”
念及于此沉脸说道:“司马病,你以为交出解药厉某便能饶你”
司马病早料到厉问鼎不会放过自己,手心暗攥龙卷丹,从容说道:“我既来了至尊堡,本就不打算活着离开”
这时候殿内毒雾渐散,近百名中了毒气的宾客被送入后殿急救,秩序逐渐恢复,南宫北斗望见石凤扬和石颂霜,心道:“老家伙终是来了”向厉问鼎传音入密道:“厉兄,正事要紧”
厉问鼎点点头,瞧向杨惟俨道:“杨兄请入座”
杨惟俨站立不动,说道:“有桩事我需先问过厉兄和南宫兄杨恒哪里去了”
南宫北斗道:“杨贤侄昨日遭人绑劫,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也在寻找。”
杨惟俨不过是明知故问,闻言嘿然一笑道:“你们在找杨恒,这和猫寻老鼠有何两样实不相瞒,此次老夫前来楼兰,正是要拜会南宫教主”
南宫北斗一愣道:“不知杨兄所为何事”
杨惟俨缓缓说道:“老夫是替杨恒提亲来了”
在场所有人闻听此言尽皆愕然,诧异道:“早听说杨惟俨将二儿子囚禁起来,为此和杨恒闹得誓不两立,今日怎会代他求亲来了”
有晓得厉青原与石颂霜已有婚约的,更是预感到接下来好戏连台。
果然厉问鼎冷笑道:“杨兄晚来一步,南宫兄已将石姑娘许给了犬子。”
石凤扬冷然插口道:“南宫北斗是答应了,可老朽还没答应”
殿里有认出石凤扬的,不由窃窃私语道:“这不是石剑圣么,他也来了”
杨惟俨朝石凤扬抱拳一礼,唇角露出一丝笑容道:“石兄,久违了。”
石凤扬步入殿心,与南宫北斗、厉问鼎、杨惟俨鼎足而立,说道:“石丫头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决定。”
他的语速缓慢,声音也不高,但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句话所含的分量,那即是说,假如南宫北斗和厉问鼎一意孤行,他不惜与这两大魔门超一流高手拔剑一战。
自始信峰之战后,三魔四圣会深隐不出,或仙踪难觅,鲜有在仙林现身。今日楼兰会盟上,却一下到了四个,且为了一对小儿女的婚事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杨惟俨拊掌说道:“好,有石兄这句话,老夫还担心什么”
石颂霜深知杨惟俨与杨恒之间的恩怨,心中暗道:“他定是听了杨北楚的回报后,生出此念,企图釜底抽薪,破坏两家联盟。可这些我都不管,杨恒却去了哪里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会在乎”
那边西门望眨巴眼睛瞧着场内情形,也在寻思道:“没想到啊,杨兄弟居然这么吃香。嗯,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不正好证明了老子眼光不凡”
不少明智之士看出其中关键。
石颂霜花落谁家,不仅牵涉到魔教与楼兰剑派的盟约稳固与否,更关系到今后数十年的仙林大势。否则以这三魔一圣的身分,又岂会为了晚辈的婚事当众反目,甚而不惜大动干戈
盛霸禅却想得更深一层,暗暗道:“如果让杨恒娶了石凤扬的外孙女儿,等若灭照宫和魔教结成了姻亲。两个老魔百年之后,十有八九都会将大位传子这少年,届时魔道两大势力在他手中一统,哪里还有我仙林四柱的立锥之地”
所谓两害权衡取其轻,他略一沉吟开口说道:“石师叔舐犊情深,弟子感同深受,可南宫教主既已亲口向厉掌门许下了亲事,倘若动辄翻悔,也殊为不妥。
“莫如待寻回杨师侄后,由他与厉公子决一胜负,以定石姑娘的归属,如此比武招亲,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下连西门美人都听出盛霸禅在偏帮厉问鼎与南宫北斗了,不由讶异道:“咦,又不是他要娶亲,这老头子瞎掺和什么”
石凤扬唏嘘道:“宗师弟真是老而昏聩了,居然把天心池的俗务交给了这么一个混小子来打理,莫非老朽的师门,果真选不出一个光明磊落秉正耿直之人么”
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慢条斯理,可比当面抽盛霸禅一个响亮的耳光还来得令他难堪。
别看他身为天心池七院总监,在仙林正道威高望重,继明镜大师圆寂后,俨然已成四大名门的第一实权人物,奈何辈分压死人,石凤扬摆出同门师长的架式,他再是怨怒亦无法公然抗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