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原左手勉强握紧青冥魔枪,强忍撕心裂肺的痛,抬眼观察,以防对手借助茂密的枝叶掩护,再次发动突袭。
然而他的头甫一扬起,望见从树叶缝隙间洒下的残阳,却不由凛然暗道:“不好”
“呜──”繁茂的枝叶上陡地亮起一团金色强光,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利剑,直刺厉青原的双眼。尽管他的眼睛已及时闭合,可仍不禁感到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花乱绽,在瞬间丧失了视觉。
原来那青衣老者跃上林梢,正是要引得厉青原抬头观瞧。他的左掌倒运魔气,霎那间便将游离于空气里的夜雾凝结成冰铸于掌心,宛若一盏聚光镜般,将落日余晖悉数折射向厉青原的双目,委实教人防不胜防。
他见狡计得手,不容厉青原有丝毫喘息之机,飞身俯冲,探爪往对方头顶插落。
千钧一发之际厉青原舒展灵觉锁定青衣老者行踪,退身挥枪往上招架,扬声冷啸道:“咄”自袖中祭起九天金乌轮,径直轰出。
这九天金乌轮本也算得魔门顶尖至宝,否则当日大魔尊亦不至于为其所伤。可厉青原仓促出手,即不及捏攥法印,也不及积蓄魔轮法力,声势威力不免大打折扣。
青衣老者早年曾吃过九天金乌轮的大亏,起先瞧见一蓬金芒亮起,红澜滔滔涌了上来,亦是暗自一惊。待见魔轮的威力大不如前,旋即放下心来,身速不慢反快,在空中突然划出一条弧线,堪堪避过九天金乌轮的轰击,右爪转向厉青原背心。
厉青原右手报废,更不曾料想青衣老者竟然还能加速,于间不容发中闪躲过九天金乌轮,眼见背后这一爪着实避无可避,脸上掠过一丝狠决,左臂翻转掣动青冥魔枪穿过腋下,斜挑对方小腹。
青衣老者手抓一沉,抓住枪杆,运劲往前一推,左爪锁向厉青原脖颈。
事已至此,厉青原压根不作侥幸之想,二次松开青冥魔枪,大袖反卷犹如石破天惊,义无反顾地拍向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哪愿与他同归于尽,中途变招翻腕弹指,“啵啵”连声击打在袖袂上。
正在此时,他却猛感背后杀气严霜,一束凌厉至极的寒芒仿似惊电,激射过幽暗林间转瞬攻至,却是石颂霜并未走远,返身赶来相救。
任青衣老者再是自负张狂,亦禁不住微微变色,“砰”地衣衫爆裂,从腰下探出一条毛茸茸的青色长尾,宛若雷鞭般抽向寒芒。
“啪”天庐神匕被青尾高高荡起,石颂霜嘤咛低哼,俏脸上的血色霎那褪尽,白影飘飞往高空横跌。
青衣老者的滋味却更不好受,尾巴上被天庐神匕深深地划开一道伤口,顿时血如泉涌,疼痛锥心,实为生成人形来从未吃过大亏。
厉青原趁势反攻,左掌从碎裂的袍袖中破茧而出,越过青衣老者的左爪击向他的胸膛。青衣老者右手横枪,“砰”地崩开厉青原左掌,再甩手将青冥魔枪掷向石颂霜,身形一晃没入林中道:“你们等着”
石颂霜摄住青冥魔枪,也不追击,飘落在厉青原身旁,纤手飞拂连点他胸前背后十数处大穴,封住了往外喷涌的鲜血。
林内风声连动,厉问鼎、南宫北斗、薄云天、权抗鼎、林拒鼎等人相继赶至。厉问鼎瞥了眼儿子,鼻中低哼高大的身形摇了摇,已循着青衣老者逃逸的方向追了下去,身法看似沉稳重拙,去势之快却毫不逊色。
南宫北斗见状,亦是一声雄劲有力的长啸,御风飞掠从左侧迂回而去。
权抗鼎运气发声,向林外赶来救援的徒众下令道:“封锁无忧林,搜”
林拒鼎则上前察看厉青原的伤势,一双浓眉越皱越紧,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薄云天打量着厉青原身上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的血痕,问道:“厉世侄可有看清那青衣人的相貌”
厉青原咬牙忍疼,额头一颗颗冷汗不断渗出,回答道:“是一头青狐”
“青狐”正在捡拾九天金乌轮的权抗鼎手上一抖,险些让魔轮松落,心中想起一桩本门的故老传说,注视厉青原道:“你可看清楚了”
厉青原冷冷一笑,没有应声,用尚算完好的左手接过青冥魔枪,往地上一拄,步履蹒跚地向林外行去。
这时厉问鼎和南宫北斗的身影一左一右飞驰而回,飘落在众人面前。
厉问鼎的神色阴冷难堪,望着浑身浴血的厉青原,眼里即不见温情,更无半点出手相扶的意思,只问林拒鼎道:“他的伤势如何”
林拒鼎道:“他的胸前只差半寸,就正中心脏。整条右臂都被阴劲拧断,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养好。至于会不会造成后遗症,眼下还不好说。”
厉问鼎皱了皱眉头,心道:“三个月内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杨恒决斗了。这小畜生,坏我大事”
石颂霜冷眼旁观,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冷漠僵硬至此,眉宇间泛起一丝不忍之色,举步上前道:“我帮你。”
“不用”厉青原冷然甩脱石颂霜递来的手,却骤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继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前倒下去。
石颂霜眼疾手快,探臂揽住厉青原,说道:“我送他回去”
林拒鼎望了眼厉问鼎,说道:“石姑娘,我和你一起送厉师侄回屋。”
厉问鼎恍若未见,微合双目沉吟须臾,说道:“权师弟,将无忧林的封锁撤了。”
权抗鼎躬身领命,发出一长三短四记啸音,将林外的弟子撤走。
薄云天目送厉青原、石颂霜和林拒鼎离去,沉声道:“是同一个人。”
厉问鼎知道薄云天平素沉默寡言话语极少,但每次开口必是有十分把握,从不落空,况且从厉青原身上的伤痕和四周遗留的迹象推断,确也像杀害费拔鼎的凶手所为。更重要的是,他从厉青原的口中听到了那青衣人的来历。
南宫北斗道:“老厉,别他娘的哭丧着脸。这青狐跟你到底有啥深仇大恨”
厉问鼎哼道:“倘若所料不错,他便是一百多年前,被本门追捕过的一头得道灵狐。而今生成人形,找麻烦来了。”
“难怪贵派高手接连遇害,却查不到蛛丝马迹。敢情是头千年妖狐干的”南宫北斗道:“老厉,你可得小心一点儿。千年灵狐一旦修成人形,便能千变万化,分身无数。说不定他现在就化身成了宾客,堂而皇之地待在至尊堡里。这畜生最记仇不过,若杀它不死,后患无穷。”
权抗鼎不待厉问鼎吩咐,当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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