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万籁俱寂,幽深晦暗,二十个人一进去,很快就像融入海洋的水滴,陆续不见了彼此的踪影。
真烦习惯性地皱皱鼻尖,道:“了不起,了不起,设下这阵势的可是位高人啊。”
真彦奇道:“真烦师兄,你说这密林里设有法阵”
真烦左顾右盼道:“是天光七候阵吧,你回头还能看见林外吗”
真彦回首张望,惊诧道:“奇怪,我才往前走了两三步,怎地就看不到外面了”
真烦似早有预料,回答道:“别说两三步,跨进来一步,阵势便即可发动。一阵门户轮换,让你想原路返回也是不能。”
真禅担心地比划道:“那你有没有办法破解”
真烦微笑道:“放心吧,我就是干这个的,这回定要真严师兄好看。”
话音未落,真诚和尚从浓雾里钻了出来,笑着道:“诸位师兄弟,咱们算一队吧。”
众人都不喜他素日里高高挂起只顾自己的做派,不约而同迈步前行只当未闻。
真诚讪讪地搓着两手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忽见杨恒回头道:“喂,你还傻愣着干嘛,走啦”
真诚一呆,兀自犹疑道:“真源师弟,你是在叫我么”
杨恒笑道:“记得下回扫地时,把屋里也顺手收拾一下。还有,真烦打小就有枕着袜子睡觉的怪毛病,虽说闻上去是有股咸带鱼的味道,可你也不能偷偷把它给扔了吧害得这家伙满屋子乱找,差点儿急得走火入魔。”
“去你的”真烦没好气地道:“我的袜子天天洗,哪有咸带鱼味儿了要有的话,那也是真禅的臭脚”
真禅满脸无辜,咿咿呀呀想比划什么,情急之下猛地抬腿把鞋子脱下,用哑语道:“你闻闻,你闻闻,我的脚一点儿也不臭”
真烦捂着鼻子赶忙逃开,苦笑道:“真服了你,顶风臭出八百里,偏自己闻不到”
说笑了一阵,五个人组成一个圆阵,将真烦保护在中央,缓缓往密林深处推进。
幽暗里隐约能听到其它年轻僧人的惊呼与怒喝声,应是触动了法阵禁制,又或遭到潜伏在林内的真严同伙袭击。
走了约莫一顿饭工夫,真烦忽然停下脚步,一双睿智狡黠的双眼朝左首一株古木上望去,渐渐嘴角逸出笑意,喃喃道:“天门开,地门开,宝贝宝贝快出来”
真诚喜道:“是不是发现青竹签了”
真烦点点头,招呼杨恒道:“真源师弟,麻烦你笔直向前走三步,然后往右踏一步,再往前两步,看看树洞里有什么。”
真诚闻言嘴唇动了动,又忍住没说话,眼巴巴瞅着杨恒走了过去。
杨恒按照真烦的指点来到树下,举目打量,果然发现头顶的树洞里斜插着一枚青色竹签。他伸手取下,笑道:“拿到了”
话还没说完,猛感头顶风动,一名黄衣僧人从树顶茂密的枝叶里电射而出,探掌抢向他手中的竹签。
杨恒刚要迸立右手双指点他掌心,猛记起真严命令,急忙往后飞退闪避。
耳中听到真刚和真彦的低呼,“砰砰”掌声击响,显然也遭遇了偷袭。
但他已无暇回顾,连使三式清净法身才摆脱了黄衣僧人的爪势笼罩。
黄衣僧人见夺不到青竹签,口中清啸袍袖飞拂,幕天席地卷向杨恒。
杨恒往后一退,身子撞在树干上,眼瞧躲不过对方的云岩大袍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万里云天身法中的一式“浮木诀”变招,身躯匪夷所思地扭转如蛇缠住树干,往上迅速攀升。
“砰”大袍袖击中树干,杨恒躲过一劫。黄衣僧人“咦”了声,如影随形又一掌往他背心拍到。
杨恒自信修为绝不在对方之下,无奈受限于打不还手的狗屁规矩,只好忍气闪躲,施展开万里云天身法与黄衣僧人来回游斗。
那边“锵、锵、锵”金属激响不绝于耳,真禅手持乌龙神盾蜷缩成团,任由一个黄衣僧人朝自己发起暴风骤雨般的猛攻,自岿然不动。
杨恒甩不去纠缠,扬声叫道:“真禅,保护好真烦”
真禅“呵呵”应声,乌龙神盾左接右挡,替真烦扛下大半攻势。
正混战得不可开交之际,猛听迷雾里响起真坚的声音道:“住手”
一众黄衣僧人闻言齐齐收招,倏然退入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坚走到真刚面前,说道:“你违例了,立刻随贫僧退出林外。”
真刚大惑不解,问道:“我何时违例了”
真坚哼道:“适才真业师弟用一式圣谛擒拿手锁你咽喉,你用哪招应对”
真刚气呼呼道:“我用了一式金刚怒拳里的荡扫妖氛,有什么错”
真坚摇头道:“荡扫妖氛隐含挥拳击打对手胸口的后招,迫使真业师弟不敢用老招式,收爪自保,已违反了不得还击的规定。所以,你只能退出。”
杨恒抱打不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干脆把咱们全都罚出去好了。”
真坚咧嘴一笑道:“贫僧正有此意,但要看诸位师弟是否愿意配合。”
真刚气得面色涨红,叫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要向明水大师投诉”
“随便你。”真坚若无其事道:“不过你最好赶紧离开,免得拖累了同伴咦,真源师弟,你要干什么”
杨恒一边觅路往阵外走,一边回答道:“我陪真刚师兄去抄经。”
真彦见状唤道:“真源师弟,等等我”
随即真禅和真烦也追了上去,只留下真诚手拿青竹签僵在原地,不知是否该跟着众人一齐退出
真刚心下感动,说道:“你们别管啦,抄满六次经书可是要被淘汰的”
杨恒轻笑道:“没事,我在藏经楼抄了两个月,不觉就上瘾了。几天没抄经,手心好痒,正好过过瘾。”
真烦扳着手指头低声念叨道:“七天前,大前天嗯,我还够抄四回。你呢”
真禅想了想,挺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自是在说他只受罚了一回。
杨恒拊掌道:“大家伙儿一起去,正好热闹热闹。”
真坚注视着这几个兴高采烈把受罚当游戏的家伙,眼里流露出了奇异之色。
谷底日月长,众人在这与其说是修行试炼,还不如说是折磨煎熬的重压之下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日,多少月,甚至感觉是多少年,只看到身边的人不断地在减少,忽然有一天集合列队时,已然只剩下八个。
而抄经的花样也在不断的翻新,先是石壁后是切成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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