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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林保一副漫不经心讲故事的样子,目光貌似也在盯着画欣赏,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林子闲的反应。
林子闲一路走到今天,林保甚感欣慰,对林子闲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然而法不可轻传,白莲教千百年的基业也不是玩笑,这就是对林子闲最后的考验,如果过不了这一关的话,如果林子闲真的在乎顶级权贵的出身,那就随他去,一些真正属于白莲教的核心秘密林保是不可能让他知道了。
所以尽管林保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内心也紧张得很。
然而林子闲没有让他失望,林子闲能走到今天又岂会在乎那个什么太子之类的身份,只是明显错愕无语了好一会儿,一脸狐疑道:“老头,你不是在开玩笑?”
林保收起画卷往桌上一扔,“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林子闲无语,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见齐老爷子最后一面的情形,感情老头是让自己去见自己爷爷最后一面,不由哭笑不得道:“宋南风是我曾祖父?这辈分……”
“江湖授业,辈分不算什么,达者为先也是常有的事情。”林保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道:“你那个爷爷也算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政坛的影响力不小,你只要公开穿上齐家子孙的衣服,以后官方谁想动你都要掂量掂量了。”
“被你说的我浑身不自在,还是算了。”林子闲苦笑摇头。道:“这个光不占也罢,你让送信给他,他看了信既然不认我,我还能说什么,有机会去给他上柱香磕个头叫声爷爷。”
说老实话,他和齐老爷子没什么感情,也不想去占这个光,真要惦记那种东西,他自己就可以争取,也没必要回来。
察言观色后的林保依旧是波澜不惊。不过内心却是重重松了口气。终于定了!
话回到了正题上,“在外面差不多二十年,说说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林子闲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林保倒了杯。自己也倒了杯解渴。“当初还在山里练功的时候。你经常跟我讲外面的世界,我那时真的很向往。那天你把我带到澜沧江畔,我从澜沧江坐货船进入湄公河踏上异域土地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很小,觉得自己的阅历足够丰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识过,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了整个世界;现在我又发现其实这个世界真的很大,没有人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秘密,也没人能掌控一切……”
说这话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自己亲眼见过的:赖皮蛇渡劫后不知去向了何方,古墓里的两个不朽老怪物,实力让人惊为天人的神秘船长科尔温,l家族内的浩瀚星空……
还有听别人讲述的:神秘的玄门不知今何在,昆仑雪山飞渡的白衣女子会是什么人,星空彼岸的地狱又会是什么样……
这个世界永远是无奇不有,永远有无数的谜,没有人能窥探所有的神奇,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身上也藏着数不清的谜。
看着徒弟一脸淡淡回忆神情的讲述,讲完后还有点感慨的样子,林保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中再次感到欣慰,微微点头道:“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知天高地厚,看来这二十年你也没有虚度。”
林子闲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看看四周问道:“老头,我接下来干什么?天天躲在这里练功?”
“像素一大师那样的人,功夫练得再好也没用,独善其身要他来教?”林保挥手指向了天上的云,“云涛聚散,飞得再高,也终有化作雨滴落向地面的那一天。所谓厚德载物,又岂能不去了解芸芸众生?你不了解芸芸众生又岂能融入芸芸众生,难道真的要做孤家寡人,像素一大师一样?你大多时间都是在国外,现在静下心来,试着去感悟和理解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上的大众们最需要什么,我们白莲教自从创立以来从未脱离过普通大众,兴起靠的也是普通民众,这也是我们白莲教的宗旨。只有真正了解了这个民族最广大民众需要什么,在你有所需要的时候才能打动他们,并且得到他们的帮助。”
林子闲伸了伸脑袋,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学怎么鼓动民意去造反?难道我们还惦记干这事?目前看来好像有难度啊!”
由不得他不多想,白莲教是靠什么起家的人所共知,再加上老头这番话,他想不误会都难。
林保脸一黑,“我是让你忘记你的从前,放低你的身段!废话少说,你跟师月华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睡一起了?”
“呃……”林子闲一脸尴尬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这事我也有点头疼……”
他把双方的关系大概讲了一下,林保听后,手指敲打着桌面,道:“巫教虽然没落了,但还是有点底蕴的,白莲教本就是江湖的一份子,你也没办法退出江湖,所以该来往的还是要来往。跟师月华搞好关系,也是白莲教的一大助力,你现在要学会为白莲教的将来着想,你抽空把《**心经》复上一份,跑趟巫教兑现自己的诺言,否则人家搞不好要跟你翻脸,巫教的一些术法也挺磨人的。何况当初为了找你,我向她透了老底,别给我找麻烦……别这样看我,你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啥,我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说完咳嗽一声站了起来,将桌上的东西给收走了,“别发呆,去看你婆娘。”
在这清静之地休息了三天后的林子闲变成了短平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当地人的土布衣服。朝夕相处的司空素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心终于彻底静了下来。
第四天的早上天还没亮,林子闲便跟随林保进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树冠遮天的大树底下,林子闲拳如猛虎,扭腰如盘龙,进退,扫腿,弹踢,守势回归又似螳螂。
在一旁,手上背了根棍子的林保正在教林子闲一种古老的象形拳。一不小心就是一棍子敲打了出去。不时出声喝斥道:“注意刚柔之间的力道转换…你多久没练过拳脚了…比力气大还要你练什么功夫……”
等到旭日高升,两人回来时,林子闲脸上手上已经到处是被棍子给敲打出来的红印,有点惨不忍睹。
功力到了他这个地步的人。还被这样教训实在是少见。但是他出去的早。基本功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有不少短板。林保又恢复了当年教他练功的态度,在给林子闲进补。
吃了早饭,林保去镇上打麻将了。司空素琴则开始教林子闲编织草鞋,这是林保交待的。
等到晚上回来,林保竟然从镇上买了一群鸡鸭鹅和几头牛犊子和猪仔子回来,以后养这些东西都是林子闲的任务,林保严厉警告司空素琴未得允许不许帮忙。
晚饭后,一张桌椅摆好,笔墨纸砚也摆好了,桌上摆了一堆林保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古籍,林子闲相当怀疑林保让自己休息的那几天就是去弄这些东西了。
今晚林保给林子闲首篇开讲的竟然是《论语》,拿了本书的林保在那讲得头头是道,看得康九香有点傻眼,没想到这没正形的老家伙还有一肚子的墨水。
林子闲在下面边听边艰难地抓了只毛笔在那做笔记,毛笔实在是用不习惯。
没办法,他出去的早,在国学上相当短板,四书五经之类的各种国学林保都要给恶补。这还是开头,后面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能缺,对林保来说,林大官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以前小时候学的都是皮毛。
一个月后的早晨,天还没亮,林子闲又背了捆秸秆跟着林保上山练武。
林大官人今天的心情很激动,因为林保终于要开始教他练剑了。
只见一根脆弱的秸秆在林保手中舞动如疯魔,然而却始终不断。
秸秆在林子闲手中却一挥便折了,因为林保不许他注入内力,而林保之前的演示就是在不动用内力加持的情况下完成的。
“想要练出剑气,就必须用心去领悟自己手中的剑,让它成为自己手中的唯一,让它随时能凝聚自己的精气神,连运剑都不能做到掌控自如,还想一步登天练出剑气,做梦去!”
“先练套路是必须的过程,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等你的剑招练到繁杂不乱,自然而然能化繁为简,剑出无极!”
练完功吃完早饭,林保又闲逛去了。而林子闲伺候完各路牲口后,一身土衣布鞋的他,立刻背了一大捆草鞋徒步去镇上,途中跟神经病一样,手里拿了根秸秆温柔地挥啊飘啊的,看起来很娘。
镇上有外面来收草鞋的,和周边百姓已经混熟的林子闲乐呵呵挤入了人群中,把编织的一大捆草鞋清点给商贩后,换了个几十块零散钱揣入口袋。
随后买了包便宜烟,开了包发了几支烟给熟悉的老乡,瞅准一人喊道:“赵老竿,听说你家的母猪下了十二只崽子?”
说完,和一群或老或中的爷们蹲在街旁抽烟瞎侃一通,边上还有脱了鞋搓臭脚丫子的,谁还能看出其中的林大官人和镇上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不一会儿,林保手里拿了根油条,和几名牌友乐呵呵吹着牛皮从林子闲身边晃过,林保眼角瞄了他一下。
晚饭后,林子闲又提着毛笔听林保讲课,必须仔细听,否则林保的戒尺会当头敲个包出来。
也许是感觉到了林保的肚子里墨水的确不少,现在连康九香和司空素琴也搬了桌椅坐林子闲后面,在那认真听讲。这东西又不是偷师学武,林保也随她们。
康九香文化底子弱。学起来是最吃力的,不过她和司空素琴本来就不是林保的重点教育对象。
到了晚上钻被窝的时候,林保在那动手动脚,康九香却抓住他的手问道:“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讲给小林听的时候,我忙着记前面的,后面没记住,你现在再重讲一遍。”
林保崩溃。最近康九香老是在关键时刻缠着问这事。不由求饶道:“你一女人学这鬼东西干嘛,来,听话,干咱们该干的正事……”
现在林子闲每天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一大早练四个小时的功夫。白天干各种活。晚上再上三个小时的课,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赶着牛群在田间地头吃草的时候,偶尔还会发发呆。有时还会趁着四野无人吼上两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而司空素琴在安静平淡的日子里肚子也一天天鼓了起来,神态间变得更加恬静,眉宇间甚至透露出几分观音菩萨的慈态。每当林子闲赶了一群牛回来时,她总是站在门口抚摸着越来越大的肚皮,露出一脸会心笑容等他回家……
而远在东海名花大楼董事长办公室内的乔韵也不穿高跟鞋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抚摸着大大鼓起的肚皮,比司空素琴的肚子大多了,总是挺着沉重的身子站那不言不语地看着外面的繁华都市。
肚子里的孩子检查过了,是个男孩,萧桦高兴得不行,再也不让女儿单独住海边别墅了,拉到家里小心照顾。
照顾之余不免又埋怨林子闲,说林子闲太不像话了,骂林子闲狼心狗肺抛妻弃子,让乔安天赶快把人找回来。
这个时候乔安天只好敷衍应付,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点林子闲的底细,那种人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刀尖上跳舞的人,说不定死在了外面都不知道。
而乔韵这时就会帮林子闲说两句好话,其实她心里也焦虑,已经大半年没有任何林子闲的消息了,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总是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
可着急还是免不了,这次的林子闲和以前出走不一样。首先是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其次是问遍和林子闲熟悉的人都没人知道林子闲的消息,是彻底没消息了。
这让她想起了林子闲和自己分别时说的话,现在想想才发现有些不对,又想到林子闲宣布解散‘国际闲人’的消息,她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当初林子闲貌似在和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寻找林子闲的心情自然是更加焦急了,她想让林子闲看到自己的样子,想让林子闲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她觉得林子闲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否则肯定不会离自己而去。
小刀就比较倒霉了,谁叫他平常和林子闲走得近,又是铁杆兄弟,不找他找谁?
小刀隔三差五就被乔韵给招来,至少一个月大老远被叫来两回,总是被威逼利诱出一头冷汗离去,出了名花就骂林子闲坑爹。
王子也被乔韵数度联系,在乔韵的施压下,他也有点吃不消了,不得不发毒誓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林子闲去了哪,但是默认了林子闲的确是自动隐退了。
连老远的曹胖子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被乔韵逼得撒出兄弟到处去找人。
而躲在山里面的绝云也见到了乔韵派来的人,这老货当初在东海也没少吃用人家的,何况小刀也让他想想办法,于是这伙仗着辈分和八大派也联系了,不过照样都说没消息。
师月华后来倒是见过一次林子闲,见面的过程还不好启齿,不过答应了帮林子闲保密。
武当的如云真人心里也有数,可他没道理帮自己女儿找个竞争对手,脑子有毛病还差不多,自然是摇头不知。
林子闲其他的那些女人就不用说了,乔韵当然要一个个找来问话,连远在巴黎的蒙子丹也被叫来了。
其他女人也经由乔韵意识到了不对,一个个也都怅然若失。大家首先想到的也是小刀,接连找到小刀,而且都反复找小刀,逼得小刀差点跪地求饶了。
想找到林子闲谈何容易,事实上有人也不希望有白莲教背景的林子闲和名花继续掺和在一起,官方现在是最清楚林子闲下落的,不过却有意暗中阻扰林子闲被找到,这样一来想找到林子闲的希望自然是更小。
周紫薇由宁兰的嘴里知道了林子闲消失的消息,于是找自己父亲帮忙,周华模棱两可地答应了。实际上却不出力。
骆青青则经由周紫薇的嘴里知道了消息。她一直以为林子闲是军方的人,于是找到了父亲骆成虎旁敲侧问,骆成虎自然是说不知道,闹得骆青青怀疑林子闲肯定又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
敷衍过了女儿。回到军部办公室的骆成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只档案袋。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照片观看。
照片上有林子闲养猪放牛的情形。还有背着草鞋去贩卖的情形,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看不出任何特殊。
每次看到这照片。他都忍不住唏嘘感慨两声,发现这小子是真的洗去一身的风霜归隐了,只是三哥的儿子成了这样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蒙子丹把巴黎的生意扔给了现在的合伙人瑟琳娜打理,现在长住在嫂子秦悦的家里。
见到蒙子丹老是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样子,有一天秦悦忍不住说漏了嘴,“这事都怪你三哥…”
话一出口就意思到了不对,蒙子丹却警觉了起来,哪会放过秦悦,不断缠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悦被逼无奈,只好把结婚时蒙长信警告林子闲的话给说了。
这下完蛋了,蒙子丹认为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认为终于找到了林子闲为什么不声不响扔下所有人离开的原因,是自己哥哥的话让林子闲感到了内疚,是自己哥哥把林子闲给逼走了,怪不得那晚以后林子闲就不理自己了。
其实秦悦也怀疑是蒙长信的话造成了林子闲的消失,换了谁都会这样想。
蒙子丹当场跑出了嫂子家,直接飞到了蒙长信部队的驻地。
在接待室内两兄妹见面了,蒙长信事先已经接到了秦悦道歉的电话,不过他说没事。
可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一见面,蒙子丹就爆发了,朝着蒙长信吼道:“你和嫂子偷偷结婚,现在和家里闹得不合,你不管好你自己的事,插手我的事干什么?”
蒙长信绷着脸道:“丹丹,你冷静点,林子闲那种人到处沾花惹草不可靠,世上好男人多的是……”
话还没说完,蒙子丹情绪激动地大声打断道:“他能为了我冒任何危险,他能为了我去死,你去找出一个能为我死的人来!蒙长信,你混蛋,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好,我的事情要你管?”
有人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林子闲,让他不要对女人太好,现在有点乱的场面就是他的报应。
至少被殃及池鱼的小刀是受够了,何况他自己家里家外两个老婆也让他够呛。
尚雯实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这不,又到了‘法定’陪尚雯的日子,本来脑子里就乱哄哄的,偏偏尚雯还要拉他去看看吵吵闹闹的演唱会。
凭尚雯在华南的关系,一场演唱会的好位置跑不了,前排最好的位置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