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缓缓走向她,轻轻拂去了她肩上的落叶,很随意的一个动作。
陈云诺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险些朝他倒下去。
一行人去了大厅,灯火通明。
她抬脚就要跟上,就被人牵着了手,一回眸,就看见顾诀微微摇头。
意思她很明白。
这毕竟是白家的家事,若是她明显的太过了,反而不好。
两人一同站在廊下看着。
顾诀握着她的手,温声说:“你打她了。”
手掌都有些肿了,可这力道是真的不轻。
陈云诺正望着厅里,两人坐在树梢上,视角够好,又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只见白燕芳率先扑到白建泽跟前哭了一通,什么也不说,就是各种哭。
哭的白建泽面色发青的时候,白锦书出来了,一发不言的屈膝。
偌大的厅堂,灯火明晃晃。
越发显得那少年身影清瘦,满身孤冷。
她心疼到无以复加,险些忘记了这是在树上,差点直接站了起来,又被身侧那人拉住,“稍安勿躁。”
顾诀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厅里白燕芳终于停下一小会儿不哭了,“爹,您也看到了,这就是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好义子!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好女婿!”
白建泽青着脸没说话,外间的小厮下人正探着脑袋往里头瞧。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锦书,“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少真心,这才拖了几年,可他……可他转眼就同思墨做了野鸳鸯……”
那眼泪就跟落不完一般,“爹,我不会嫁他的!除非我死!”
这一声太过大声,以至于陈云诺听的耳朵几乎嗡嗡作响。
陈家小公子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有拼命了去摘给他。
可现在……算什么?
她纵身一跃,落到了树下。
顾诀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转眼之间,陈云诺便到了厅里。
众人齐齐抬头看她,唯有跪在递上的少年纹丝不动。
她笑吟吟的挑起白燕芳的下巴,缓缓的问:“那白小姐是想嫁什么样的人呢?”
像是妙龄的姑娘都会遇见的那么一个翩翩少年,辗转经年,也刻在心间不能忘的那个。
白燕芳连哭都忘记了,红了脸颊,“我……我想……”
陈云诺含着笑,唇角的弧度却渐渐冷了下去。
白建泽一直都有把女儿许配给白锦书的意思,但这事一直都没成,消息却是早早就放出去的了。
白锦书一直没有娶妻,白燕芳也一直没有嫁人。
这两人在一块不过就是迟早的事。
但今夜这么一闹……
白燕芳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云公子,我……”这就又哭上了。
陈云诺的手在白燕芳腰间一探,拎出一个香气逼人的香囊勾在小指上,轻轻晃动着。
把那人抱着她的手掰开,连着退开两步远,走到了白建泽跟前。
“白将军,可知道这是什么?”
还不等人回话,她继续道:“巧的很,方才我在锦书房里也闻到了这种味道。”
白建泽毕竟是个过来人,一闻这东西立马就变了脸色。
怒骂白燕芳,“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这个养子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白建泽自然是清楚的,当下显然要被气晕过去。
白燕芳已经抱着他的手臂求道:“我喜欢云公子,这又有什么不对?这世上那个姑娘不喜欢俊俏公子……你说锦书什么都好,可是我看着他那张脸连饭都吃不下!”
“啪”一声,白建泽重重的打了白燕芳一巴掌。
白燕芳索性也豁出去了,哭着道:“你是我爹,可是你何曾问过我喜欢什么?白锦书能和思墨混到一起去,难道我连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么?”
“咚咚咚。”
白锦书闷不吭声的朝着白建泽一连嗑了三个响头,“是锦书不孝,辜负了义父一番心意。如果思墨愿意,我会娶她。其他事不必再提。”
说罢,他默然起身,只看了白燕芳一眼,“别哭了。”
这一声里有多少无奈和苍凉,不曾有别人能体会。
少年走出厅门,外间聚在一起的众人纷纷散开,这边明亮的灯火之外,是黑夜无声。
陈云诺大步跟了上去,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子,白燕芳含泪唤她,“云公子,我……”
“你说看着他的脸吃不下饭?”
“你喜欢我?”
她的问的直接,甚至泛着冷意。
白燕芳这时却没有听出来,有些颤抖的说,“是……是。”
“呵。”
陈云诺冷笑了一声,扯下那片被她拉的袖子,当即扔了出去,凤眸含霜,“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他这般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