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又何尝不恨自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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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我又何尝不恨自己?

华岸一身墨绿的轻袍,脸色白的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两坛酒,一个人。

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站在树下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云诺别开眼,同顾诀一道离去,风扬起衣袖翻飞,面色极淡的同华岸擦肩而过。

被云梦生缠绕,活的无甚趣味了吧。

她心下淡淡的想。

就在两人走开两三步之后,忽然听到华岸唤了一声,“小诺。”

她止步,却没有回头。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顾诀只是静静站在她身侧,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不需说什么就可以让人觉得心下安好。

风声轻悄,叶片落叶在石碑前飞旋着,阳光彻底将大地笼罩,晒的人背后有些发热。

身后的华岸忽然转身朝她跪了下去,沉沉的一声闷响,带起一片尘灰飞扬到她的鞋面上。

陈云诺握住顾诀微微一紧,背影多了几分冷然,“我六岁那年便认识你了吧?”她凤眸半敛,唇角扬起一抹冷弧,“华岸,你终究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人不语,只是跪的越发面色苍白。

陈云诺站在那处,青丝被烈日晒的发烫。

叹了一口气,对顾诀说,“回去吧。”

在萧易水坟前,她总是要留些情面的。

华岸今日这一跪,又为的什么?

若说是歉疚,死去的陈家人早已经魂归西方。

很多事,都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终究走上了殊途。

马蹄声渐渐远去,尘灰扬了又落,绿叶满枝桠,带来了些许阴凉。

华岸站起来拍拍膝盖尘土,走到前面依着石碑前坐下,就着黄土浇了半坛子酒,“小诺同你说了什么?我有时候想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她那样恨我……我又何尝不恨自己?”

“小易。”他趴在石碑轻声唤他,下巴轻轻搁在上面,不羁的狐狸眼满是沉痛之色,“我真是……想念从前啊……她刚来的时候生的跟个粉娃娃一般,不知道顾诀是谁,也不晓得哭闹着要父亲阿娘。一声声的唤师兄,都跟小黄莺唱歌一般。”

“我若不是……”华岸伸手轻轻抚过那石碑上的名姓,声音喑哑低沉,“若不是……总是想将在她捧在手心的,可怎么的,就变成了她护着我?”

他低低的笑,又有些像哭。

心口剧痛传来,华岸隐隐皱眉。

云梦生啊,总是一想起从前,就疼的人去了半条命。

举起酒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浇尽了,就倚着那石碑轻声说话。

“永宁城同你们说的一般繁华,可是我并不喜欢……”

像是那人还在眼前,静静的听他言语,阳光晒的人昏昏然的。

华岸渐渐没了声响,像是睡着了。

马车已经走远,陈云诺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有些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做这个动作。

顾诀握住了她的手,如墨一般的眸子望进她的凤眸里。

“我在。”

低沉平稳的两个字。

这人吧,年少时总是沉默寡言。

后来在都城之中风云际会那么些年,敛去一身冰雪,待人风度翩翩,人人都说顾相大人是当今举世无双的第一人。

怎么到了她跟前,却还是半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怎么就……凤眸酸涩的很。

陈云诺仰了仰头,一把揽住顾诀的肩头,趴了一会儿。

低低的说,“他快不行了。”

顾诀没应声,侧耳听她闷闷的说,“我给他吃了云梦生,他每想起心底那个人一次,毒就入骨一分。醉里梦间都逃不过。”

之前看华岸的样子,大抵是连半年都撑不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问:“顾诀,连他都不在永宁城了,老皇帝可怎么办?”

太医令出走,整个太医院都乱成一锅粥了吧。

顾诀低头,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

嗓音淡淡:“你不是把解药放在萧师兄那里了。”

“你……”

陈云诺一下子坐起来,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

她自以为小动作做的十分巧妙。

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这人的眼睛。

“不小心看到了。”顾诀揉揉她的手心。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善良。

即便被仇恨蒙蔽双眼,还是多年前明眸善睐的那个姑娘。

她低头看了看被顾诀握住的手,杀过许多人,救过许多人,看起来却依旧素白干净。

陈云诺收回来踹在袖子里,漫不经心的说:“那才不是解药!”

那人微微点头,“你说不是就不是。”

“……”

她从前怎么不觉得这人说话,还带了几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