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坐在那处,居高临下的正可以看见吴王府大半地方发生的事情。
天气并不算太好,云层遮住了阳光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
最显眼的不过就是顾诀坐在那窗边,眉目浅淡,悄无声息的便自成了一番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陌念初的目光,忽的抬眸望了一眼天。
隔得有些远了,她看不清顾诀面上的表情。
那大约是种锦绣族中难掩的孤寂……
陌念初握紧了手边的檀木盒子,其实并没有上锁,她却废了好大劲儿才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千金令。
陈家共有两块,一白一黑,将偌大的基业三七分界。
前者掌明处产业,以后者号令负责暗处各方资产的掌管人。
明处的早在九年前蚕食瓜分,留下的那原本要给她陪嫁的却阴差阳错的保全了。
陈父曾说:“一一,我虽十分的想要个儿子,却到底敌不过你这一颗掌上明珠,他日你若嫁得心上人,为父便用这半壁江山为你作嫁。”
陈知焕青年时同陈夫人感情甚笃,千盼万盼才得一女,小名“一一”取一心一意,白首不离之意。
只不过五六年光景,因膝下无子嗣的缘由纳了妾室,将她这小名的脸打的啪啪脸。
再不准人提这两个字。
她偶尔见得阿娘一次只觉日渐憔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没了神采,自然对父亲怨怼多过其他。
算起来这小半生恣意随性惯了,却少有对父亲和颜悦色的时候。
陌念初将那檀木盒子抛回了梁上,千金令收进衣襟里,冰凉得心口抽搐。
如今回想起来,这样怨怼都已经远了,真正回想起来的,偶得几句便令人心下搅酸。
静谧的上院也终于有了动静,进来的那人体型肥硕,偏生还要装模作样的四下张望一番。
原来又是良国公府的怂包儿子。
若是有人在这附近,哪个眼瞎的能看不见他?
旁边的小厮道:“世子,那丫鬟说陌念初就在这里面,您去吧,小的给你看着门。”
贾世春这模样倒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瑟缩了不少,这两腿打颤浑身虚浮的,八成是从千芳塔里出来还没恢复。
老半响才咬牙切齿道:“好,等本世子弄死那小贱人,重重有赏。”
刚走了几步又着重嘱咐小厮道:“待会儿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都给本世子守住了,谁都不许放进来!”
这人正到了这道屋梁下,陌念初坐在屋檐上一扬袖,一阵粉末飘飘扬扬的落了下去。
贾世春打了个喷嚏,吸入了大半,再推门的手劲就明显大了不少。
很快里面就想起了悉悉率率的脱衣声,窗正大开着,动静就十分清晰的传了出来。
陌念初在上头听得直摇头,果真是废了。
附送了这样的药量,居然也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声响。
她着实感到很失望。
一伸手便又触到了手腕上的碧玺,小东西正睁着眼睛听热闹。
隔壁院子的藏獒还懒洋洋的趴在原处。
陌念初凤眸勾出一抹笑来,将碧玺放了出去,“去逗一逗它。”
那狗生的极大,站起来的使唤比寻常人还高出不少,碧玺窜的极快很快就缠到了藏敖的脖子上,硬生生将狗给惊醒了。
烦躁的直甩,却怎么也甩不下来。
碧玺这厮还是很挑的,它除了人血之外都不碰,对着狗更是下不了口。
只逼的藏敖奔出原来的院落,又滚又爬的往这上院来了。
陌念初招了招手,碧玺弃了那狗,刷的窜了回来,邀功似得在她手上蹭了蹭。
只留下那只忽然被打扰了好梦的藏敖在原地烦躁的寻找着攻击目标,她捏了一片碎瓦飞尽窗内。
那狗低吼了一声,随之一跃而起也跟着进去了。
这屋里顿时就热闹开了。
吼声哭声惊叫声,分不清是人的还是狗的,还伴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的动作,追赶着起伏着,这偌大个上院随着炸开了锅。
惨烈的叫声响侧府苑,便连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渐渐的重了起来。
陌念初坐在上头,素指轻轻敲了敲瓦片,看那园子里赏菊的人慌忙问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的这样大的动静,莫不是……”
要唱戏就得开个热场子,总是一方算着一方倒霉,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不知道怎么的,她眼角余光一瞥。
好似看见书房窗边的顾诀薄唇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
这动静刚一传了出去,很快就有小厮侍女围住了这处所有的门窗和出口,也没敢推门进去,静静的等着自家主子来处理。
而那边以林紫烟扶着那位宜王妃为首的,以及各家女眷们匆匆都往这上院赶了过来。
鸣锣开场,看客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