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若低低应着,“我怕将来再遇着被劫掠身不由己之事,算留一条后路。”
“你可以同他挑破。”
“嗯?”
“你到底有多厌憎他,可以与他言明。”
安若愣了下,一时没懂。以楚元逸之谋略,当更谨慎才是。
直至太子大婚前夕,安若才忽然懂得,缘何楚元逸会那般说。
整夜圆月明亮皎洁,光辉普照大地。她与楚元逸各自在床榻之上睡得安稳,忽然被一阵沉闷冗长的钟声扰醒。
披着外衣行至檐下,明月渐渐褪去光辉,那翻滚的鱼肚白正静候着黎明。
丧钟长鸣,她与楚元逸相视一眼,太子薨了。
第51章昏厥
沉闷的钟声唤醒皇城脚下沉睡的人们,万家灯火几乎在一刹那全部亮起。丧钟长鸣二十二下,太子薨逝。她朝身侧的楚元逸望去,一眼便知他并未生出几分惊讶。
却是她满目惊奇,太子死了!他竟是死在了成婚前。明明那一世,他是在成婚半年后方才逝去。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脑中陡然转过前几日与楚元逸的谈话,那时他与她道,可以与太子挑明。现下想来,那姿态像是怕她来不及泄愤。果然来不及。
瞬息间,诸多念头在脑中盘旋而过,她来不及问,便见暮霄从外头急急走来。“启禀殿下,宫中来了旨意,令您即刻入宫。”
她心中不安陡地升起,哪怕明知这是寻常,太子薨逝,不只是其他皇子,诸位大臣也会一并被召入宫中,可她还是生出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多问,安若急急叫住他:“殿下!”
楚元逸回过头,望见女子眸中真切的担忧,那一瞬,像极了担忧夫君出事的寻常夫人。心口没来由变得愈发安定,他缓缓开口:“我不在的日子,府上一切事宜由皇妃做主。”
这话不止对她说,亦是对府中下人的命令。
然安若所解,却是他这一行,不止何时归还。
眼见得楚元逸又是离去,安若忙提步上前,急急道:“殿下务必保重自己。”
楚元逸温和一笑:“一定。”
随后,院子再度落入沉寂。安若瞧着将要蒙蒙亮的天色,再是睡不着,索性洗漱起身。她命暮霄守在在宫门口,等着楚元逸的消息好及时回报,一面又令石竹叫来府上的姜嬷嬷。
“还请嬷嬷着人看好府门,在殿下回来前,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是。”姜嬷嬷领命而去。
安若端坐于厅内,从晨曦升起到日头高悬,暮霄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说是昭阳殿大门紧闭,仍无准确的消息传出。厅内,章侧妃与萧媵侍面上也渐渐显出急色。原本,二人闻讯赶来,安若面上松缓,与二人道,“理应入官,没什么要紧。”
然时间一点点划过,萧媵侍最先绷不住,满目担忧道:“皇妃,太子殿下薨逝,这事不会查到咱们殿下头上吧?”
这话岂能乱说?
安若一记冷眼扫去,这时不论心下多慌多乱,面上都要做得平静稳重之相。
柳章侧妃忙道:“妹妹胡说什么?”
萧媵侍却是全然没瞧见两人的脸色,撇撇嘴,不屑地转过头,嘴里仍是忍不住啍啍。“是与不是也不是咱们说了算,殿下清白又如何,身为第一受益人,自然也会第一个被陛下所疑。哎……”她顾自轻叹一声,“若是公主在京便好了,好歹能替咱们探探消息,眼下可是孤立无援。”
“妹妹!”章侧妃一贯温婉,眼下也带些厉色。
安若打眼去瞧,没心情分辨萧媵侍此番到底是落井下石,还是纯粹愚蠢,逞口舌之强。只冷冷道:“送萧媵侍回秋意阁。”
石竹当即行至萧媵侍跟前:“请吧!”
萧胺侍的脸面愈是挂不住,不情愿起身:“我也是担心殿下。”章侧妃一贯有眼力,当即一道起身作别。
两人离去,萧媵侍少不得又要到章侧妃的雪融院闲坐。这身子一弯,习惯性地拿过桌边的茶盏,开口便道:“姐姐你说,我明明是好心,怎就成了多嘴?”
章侧妃再不似方才疾言厉色,温声宽慰着:“皇妃也是着急,妹妹莫放在心上。”
萧媵侍一口气舒缓许多,然这般被人哄着,不由得一张嘴又不走脑子。
“想是我看差了,想着皇妃出身名门,是个温婉端庄的,哪料也有这般脸色,全然不顾旁人的脸面?”
章侧妃照旧是附和着:“皇妃看着温婉,处事却是出乎意料的果决。”如此,愈是引出萧媵侍诸多絮叨,章侧妃只静静听着,偶尔附和。
云间院。
安若竭力平复着不安的心绪,不觉间茶水倒是用了七八盏,再要饮时石竹忙拦住她:“皇妃,您再喝便要腹胀了。”
安若这才搁下杯子,外头姜嬷嬷正走来,她恭敬道:“禀皇妃,石榴姑娘来了。”
石榴?
石榴离府已有两日。
石竹眼中溢出些欣慰之色,这样的紧要关头,更显出人心。这个时候,唯有石榴来访。遂道:“她应是知道了太子一事,不放心您,所以特地回来看看。”
姜嬷嬷道:“正是,不过皇妃说任何人不得将随意出入,老奴特来问过皇妃,可要请石榴姑娘进门?”
石竹下意识便要说,石榴又不是旁人,然余光瞧见安若的脸色,立时噤声不言。
安若思忖片刻,与石竹道:“你去见她,告与她好生照顾自己,近日不要再到皇子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