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听了这话,靠在道长怀中落了好一会儿的眼泪,竟然又高兴了起来。
是啊,自己难过什么呢?
娘亲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如今比她还要小一岁,娘亲有爹有娘,一定比自己还要幸福的多吧。
大婚将近,朝廷琐事颇多,赵玄今日还是抽空来的,两人靠在一处,比起往日倒是都规矩的很,约莫是夜探香闺,赵玄的教养总叫他有些束手束脚。
知道她爱玩,这几日怕是被闷坏了,便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也别拘在这方院子里,想出去玩便出去玩,只是你去哪儿都要把禁卫带着,赶在天暗前回来。”
玉照按捺住欣喜,又怕自己带着那么多人出门会被人当猴子围观,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我如果明日就想出去玩,跟尚书丞的女儿一块儿,可以吗?”
赵玄脑中过了一遍尚书右丞,是个刚正不阿的,想必家中小娘子性子也好,便道:“自然可以。”
他不拘着小姑娘出去玩,却仔细起小姑娘身边的伙伴,自家孩子性子是个好的,总不能被旁的性子恶劣的小姑娘带坏了去。
今日瞧她这幅焉了的模样,恐怕是在府里待着无聊至极,他派人来是来保护宝儿的,可不是限制宝儿自由的。
“送你的侍女你可还喜欢?”
“道长说的是哪一个?是清宁吗?”
赵玄笑了,侧头看了看托着腮的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这小姑奶奶只是懒散,脑子还真是聪明。
“你带着她,有她管着你,朕也能放心。”
玉照手里把玩着明月珠,漫不经心的笑道:“今日你进我房间来,便是她在外头守着吗?”
赵玄明白过来,摇头笑道:“你跟我玩心眼呢?”
玉照说:“才不是呢,我的丫鬟,你要进来她们肯定会跟进来的。”
赵玄想了会儿,认真道:“宝儿这是不高兴了吗?”
玉照没抬头,“还好吧,只是有点不习惯这般,被人盯着的感觉,但我知道道长是为了我好。”
赵玄听了简直掬了一把老父亲的眼泪,只觉得宝儿真招人稀罕,他也并非想插手宝儿房里之事,只是担忧她又不肯吃药,不肯听话,总是有诸多担忧,派人仔细看着才安心。
如今被玉照这般一说,他倒是明白过来,自己是否干预太过了,不然长此以往,这小丫头心里肯定会生了怨怼。
两人又挨着说了许久的话,大多是玉照说,他在旁听着。
眼见天色将暗,纵然是未婚夫妻,也不能再留女郎闺房了,赵玄总算下定决心要走。
“我明晚再来看你。”
他撩起衣袍,迈步跨出槛栏,还回头来再看她一眼,玉照看着他珠帘后模糊的身影,笑眯眯的冲他摆手:“去吧去吧,道长我一整天都会念着你的——”
第50章自古夫妻一体,帝后自然……
隔日却是不敢巧,秋日里头少见的闷热,日头烈的很,打乱了玉照出游计划。
王明懿索性冒着大太阳跑了来她院子里。
寻常云髻上簪着一根珍珠簪,穿着一身豆绿的对称窄袖衫,底下裙子更是一个色,显得高挑冷淡,衣摆上清清荡荡,一丝花儿都没绣。
王家还是五姓,王明懿家更是嫡支,王明懿早年去世的祖母乃是宗室女,封的县主。祖父更曾官拜丞相,可这种显贵门庭却出了个喜欢清静,不爱锦绣不爱扎堆的小娘子。
玉照再三看了看她,将她从头端量到脚,毫不留情笑道:“你这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仆人那儿偷来的呢。”
王明懿丝毫不生气,反倒笑呵呵说:“可别小瞧了我这身衣服,可是那花素绫的。我叫侍女先捶打浸泡过,轻薄透气,穿上一点儿不热,不然我还没走到你院里,就要被太阳晒扁了去。”
玉照上前摸了把她的衣裳料子,入手跟云雾一般。
“啧啧,我也想要,睡觉的时候穿,指定舒服。”
王明懿没接着这个话题,她自来跟宝儿荤素不忌,捏起她的脸,“我是真不知,怎么去了一趟老宅,通通不过一十二日的光景,我老家泽阳那儿都传过去了,四处敲锣打鼓说要出皇后娘娘了。我一问是哪家出的女君?险些将我吓死了过去。”
她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以为这又是涉及到了朝廷的事,宝儿被充作了一颗棋。
她匆忙赶回京城,便见到宝儿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歪着身子跟底下小狗逗趣,吃吃喝喝好不悠闲的模样。
“原来是我忧心了,看着你这幅模样,日子倒是还能过得去嘛。”
玉照将罗汉床挪出了一边给她,眼神示意她坐。
见王明懿一脸通红,想必是走得急,被外头的太阳晒着了,忙叫侍女给她端冰饮上来。
“去把那冰酪、酸枝端出来给王姑娘。”
外头坠儿几个在划着一艘小舟,跑去了那刚刚败落的莲花中央捞起底部,说是有藕。
如今这时节,倒是有秋藕,有也不大,不过闲暇无事打发时间倒是好的。
玉照开始说起来:“我的日子过得当然没你的舒坦了,你回老家去了,这些时日就给我寄了一封书信,亏我还想着你,如今见你晒的这般黑,就知道你定然是跟别的姐妹到处去玩了......”
王明懿知道这人又要耍无赖,吃醋起来,心里好笑却不搭理这个话,见宫里来的侍女离得也远,小声问她:“你不该跟我解释一番?到底怎么回事?”
玉照不打算瞒着她,她知道这人这怕听了消息为她着急,这才一路跑过来的,心底为着这份情谊触动,话语不禁带着柔和。
“就那样,原先在紫阳观里时,我遇见了他几回,那时候也不知道他是皇帝,我言语间也没什么顾忌。”
王明懿瞪大眼睛,顺着她的话品咂一番,吃惊道:“原是你二人私下就认识的?”
玉照笑着不否认,低头吃了口冰酪,不待她说什么,王明懿便接道:“怪不得,怪不得呢,我就说你一个懒散的家伙,往外边跑的那般勤快做什么,我上回就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着我。”
玉照咽下冰凉清甜的冰酪,笑道:“我可没想瞒着你,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原先是想先告诉我舅舅再来告诉你的,谁知变故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