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安仁坊内早已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有禁卫护卫闲杂人等进不来,却有人耳朵敏锐,几乎是晋王话一落音,外边一条街传出喧嚣声来。
“皇后,出皇后娘娘了!”
玉照立即被左右两位叔母搀扶了起来,已经改口称呼她为娘娘,只等一入主中宫,才能称为皇后。
一锤定音,平息了侯府诸人近日来的焦躁难安,圣旨一出,再无更改,如今已经乾坤定位,他们信安侯府真要出一位皇后了。
玉照恐怕还是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位没经过晋升,直接从府里迎入宫中入主中宫的皇后,自然不比寻常。
若是她有母亲,必然为这事操心的吃不下睡不着,那里不必寻常,寻常人家尚且要担心自家女儿嫁去高门是否会受欺负,更何况是宫里头。
成侯心中悲戚,生出了慈父心肠来,如今倒是意识到长女很快便要离开侯府,入宫去了,皇宫那地方,往后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帮不上半点忙。
玉照刚出生是的样子仿若还在眼前,一眨眼便长得亭亭玉立要离去了,日后见她就要行君臣大礼了。
这道诏书平地惊雷,叫整个京都一夕之间炸开了锅,便是前朝都沸腾起来,久久不曾平息。
宫里的消息探听不到,勋贵只能从宫外几个皇亲那儿探听消息,陛下往年清修,半点不沾女色,如今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要立后。
可要说震惊,几个皇室宗亲岂非比他们更震惊,谁曾听说过半点消息?
梁王久病不出,外人见不着他的面,世子妃与王妃也许久未曾出府,两位王妃的娘家倒是派人去询问过,被梁王世子轻巧带过。
消息传到梁王府里时。
梁王世子还在后院妾氏房里。
“世子爷,外头传疯了,说是陛下下圣旨立后了......”
外头小厮的慌乱且不提,梁王世子闻言慌乱的起身穿衣,脖颈被白花花的臂膀缠住,腰上也缠上了一双腿来。
梁王世子沉了脸,一脚一个踹她们下床,浑然没了昨夜温柔百依百顺的模样,梁王世子连穿衣服的时间都没留给两人,就叫二人滚出去。
“滚!都滚出去!”
这两个也并非什么良家女,都是蛮夷之地贩卖过来的新罗婢。
律法禁止圈养贩卖本国女婢,便有那商贾不断乘船去新罗,将长得貌美,皮肤白皙的新罗女买回来。
这群新罗婢白天为奴,晚上为婢,更是热情,与大齐那些循规蹈矩的女子不同。
光着身子被世子踹出门,半点不知羞,牵着手笑嘻嘻的跑出了门。
他匆匆叫小厮进来询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哪家的?”
“皇后出自信安侯府,成侯爷的长女。”
梁王世子脸色煞白,慌乱的洒了一身茶水都恍然未觉。
竟然是她......
不......应该说陛下竟然封她做皇后?
皇后娘娘,自家的这群贱妇还要羞辱她给自己父王为侧妃?
这到底是羞辱了谁?
梁王世子捂着胸口深呼吸起来,生怕一个忍不住真把人给揍死了去。
看来自己对林良训那贱人的惩罚真是轻了,当初皇叔传话给他时,就不应该瞻前顾后,草草处理了事。
***
江都王如何也没料到,自己往兖州调兵一趟,不过半月功夫,竟然出了这般阵仗。
虽他提前被通知了,可圣旨来的太快,自己转眼就成了与自己同龄的当今舅爷了。
“王爷大喜,奴才在此恭贺王爷,陛下已颁发圣旨立后,宫中甚是看中成大姑娘,命礼部官员加紧操办,立后大典就选在十一月初八,十一月初八可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日子。陛下知晓王爷近来不辞辛苦风餐露宿,命奴才等人迎王爷回京,王爷回京只等着好好歇息,参加封后大典呐。”
十一月初八,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三,满打满算也只不过剩余三个月的时间,如此这般匆匆立后,真是国史上头一回。
任谁都觉得是在儿戏,偏偏常公公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谁也不敢小瞧了这场来势汹汹甚至匆忙的立后大典。
来兖州传消息的公公本以为这位王爷得了这消息会大喜过望,不想江都王原先还带笑的脸逐渐阴沉下来。
他沉默不语,倒是叫常公公生出一背的冷汗。
“当真是陛下来宣本王回去?”
他如今还敢叫自己回去?还有脸面见自己不成?干脆不直接到大婚时再通知自己?
常公公笑的讪讪,万分恭维道:“封后大典还不都得靠着王爷操劳?您是娘娘亲舅,您不在,这礼也不算成啊。”
新娘子成婚,母家亲舅才是第一主客,谁都能不在,舅舅也不能不在。
更遑论,来时李大监可是细细嘱咐过的,江都王若是请不回京,娘娘那边估计是要闹腾的,到时候闹得陛下心里不愉快,再耽搁了立后大典,他们有几颗脑袋够赔的?
为人奴婢,就是难为,天子拉不下脸面,他们这些奴婢可不得来么。
穆从羲面上表情莫辨,“往年以为陛下清心寡欲,原来是瞧不上那些,年轻时候倒是修身养性,非得等老了才开始放纵自己起来,几十年颜面一朝全被自己丢了。”
他这话自然是气话,皇帝虽说大了玉照许多,可如何也跟老扯不上关系。
“哎呦,王爷,这话咱们可不兴说啊!”
常公公只差哭了,这话也就只有眼前这位王爷敢骂皇帝了,偏偏人家还就光明正大的骂,半点不见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