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在皇帝下达旨意彻底剥除他的官职之前,他就还是户部尚书,是一品大员,处理这个级别的官员,堂堂直接动用了三司会审。他本人被押到大理寺,由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审刑司司长三司会审,案子是贪赃枉法、挪用国库银钱的大案。
即将升任户部尚书的前户部侍郎本来也要留下来参与此次调查,但是他要去幽州赈灾,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由宋訾来接手。临走之前,这位前户部侍郎还特地和宋訾小谈了一会儿,用特别温和的语气鼓励说:“好好做,年轻人就是要像你这样锐意进取,不畏权贵。”
他主动示好,说了一大通暗示的话,等人走之后,宋訾发现自己桌子上方高高垒起的文件里多了一份特殊的资料。
宋訾见了一次凌夷,把这份递交的证据都给了审刑司,然后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烧就烧了不少人。
在朝堂工作,宋訾远比在七略书局和北境的时候更累,虽然那个时候他也经历了很多,但因为他是当东家的,势力也算是他一点点建起来的,他对后者的管控力远远胜于前者。
户部的水却深的很,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前任户部尚书和前任户部侍郎留的人手,虽然宋訾执行力强,下手够狠,还有明面上的当左相的爹指导和撑腰,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了疲惫。其实身体上还好,他年轻底子好,体力比起这些官员来说好得多,更多是一种心灵上的累。
梳理户部的事情太累,宋訾当值一个月都没有正经休沐过,攒了几个休沐日,终于给自己连着放了一个稍微长点的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陪陪自己的媳妇孩子。
宋訾递交休假的条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的不少,明明才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出户部的办事处,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回去的时候,皇帝并不在寝宫,问了伺候的宫人,说是天子在御书房,被他问话的宫人有些惶恐道:“奴婢这就去请皇上。”
“不用了。”宋訾不安排人去通知,过一会儿也会有人告诉皇帝他的去向。
他看着等人高的琉璃银镜里自己的脸,有点被自己憔悴的样子吓到:“你们先去给我……给本宫准备一盆温水,剃须的刀,还有面脂,不要那种带香气的。”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还是不太习惯自称本宫,很容易会说错。
宋訾点的东西到了没多久,皇帝本人也到了:“小七突然回来,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宋訾捂住自己的脸:“这不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吗?”
“我这样子邋里邋遢的,阿言不要看。”宋訾看着皇帝,又赶紧把自己刮了一半的胡子暂时丢到脑后,上前把司马彦扶到软椅上:“你现在身子重,就不要走太久,先坐着。”
司马彦道:“没事,反正现在我也不用上朝。”他主动接过刮胡刀子,“我替小七刮吧。”
宋訾哪里敢让他碰刀:“这个我来就好了。”
皇帝不高兴了:“小七是嫌弃我什么都不能做?”
做孕夫的就这样,在享受呵护的同时,又经常会因为这种过分的呵护气恼,明明他有手有脚,是个正常人,又不是轻轻一碰就碎掉的琉璃,就算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的确是特殊情况,但是这种区别对待就是让人难以忍受。
“好好好,你来。”宋訾看了下刀,也不算特别危险,“阿言,我这可是把自己的脸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小心。”
皇帝的手稳的很,两三下就帮他把剩下的胡茬刮完,然后把小刀扔到一旁:“好了,你洗把脸看看。”
宋訾用清水浸了浸脸,又拍了拍脸颊,下巴十分光滑,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刮得很干净,也没有出血,阿言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