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个个形态怪异,疥疮化脓,恶臭熏天的重症患者,唐敏很难相信,“难道,难道,这都是,都是玛吉这个姑娘她一手照顾的?”她这样想着就问出来。迪吾大人:“当然。这里除了我和玛吉,还有谁敢靠近呢。”
“那,那如果玛吉哪天不来呢?”
“他们会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死亡,或是等待着玛吉。”迪吾大人不由得露出了仁和的笑容,他告诉这些外来人:“其实这些中蛊者,他们本来的命运应该是被流放到村外的白骨森林自生自灭的,是玛吉发现了这个靠村的洞穴,将这些人移到这里,每天送来水和食物,像照顾自己亲人一样的悉心照顾着他们。玛吉是个很有决心的丫头,她要做的是就一定要做到底,从就这样。”
“没有人教过她,她自己就想做这件事情吗?”唐敏并不相信谁会生就一副菩萨心肠。这样的年纪照顾这样多的重症患者,那可不是一般地人能够做到的。
迪吾大人微笑着:“其实,一开始玛吉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只是她的央金阿姨中了噬心蛊,玛吉和她的央金阿姨很亲密,毕竟她是吃央金阿姨的奶长大的,她不允许村里的人把央金阿姨赶出村,就找了这么个地方,每天亲自照顾她的央金阿姨。中了噬心蛊的人在平时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一旦蛊毒发作就变得六亲不认,行事癫狂,不可以以常人去理喻了。玛吉从十岁开始照顾央金,一直到五年之后央金去世。
那个时候村子里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丫头能坚持。玛吉身上每天都要受伤的,那是被指甲抓得,被牙咬的,她都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大概是照顾央金两年左右的时间吧,村里人又把第二名中蛊者送到了这里,那就是村头的树人,叫茨仁朗伽。玛吉也没有拒绝,或许在她看起来一个人两个人那是没有区别的吧。后来又来了第三个,第四个。其实我们村子中蛊的人就只有这么三四个,后来呢,别的村子听到了消息,他们那里的中蛊者也都赶来了。我想,没有人愿意在漆黑的白骨森林里忍受着饥饿,寂寞和恐惧。玛吉对这里的人都一样,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她没有抱怨过,她只是默默的做着,做着,让他们尽量活得不那么痛苦。”
岳阳心头一跳,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卓木强巴敏锐的感觉到,那些中蛊的人只要听到了玛吉这个名字,哪怕再痛苦,他们的脸上也会露出一丝笑。
听到了这个普通的故事,巴桑也不禁动了容,他实在难以将这样一个姑娘和昨天在湖边看到的玛吉联系在一起,那犹如孩童般的纯真的笑让人过目难忘。巴桑实在没法理解: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怎么会快乐呢?她如何会幸福呢?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回到了村里,唐敏他们才发现玛吉在张立的房间里,正焦急地摆弄着那幅通讯器。她托着腮帮子,愁眉不展的,原本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表情,可是呈现在她的脸上却这样的楚楚动人,人见人怜。原来张立还没有清醒,时不时地两句梦呓,玛吉根本听不懂,她想起了唐敏留下来的通讯器,可是这次拿在手里却怎么也不灵光了。
看到唐敏他们回来了,玛吉跳起来,把通讯器拿给唐敏:“啊,敏敏姐姐,这个,这个,声音没了。”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唐敏看了看,不知道是谁,把通讯器与主机的电线给拔了。她朝吕竟男的方向了一眼没什么,又告诉玛吉这个电源是怎么回事。不过,玛吉却发现这些人回来之后,一个个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她:“大家怎么了?怎么了?哦,是那些大叔大婶让大家不高兴了?”
大家显然都没想到玛吉的问话是如此的直接,岳阳赶紧笑着:“阿,没,没有。不过,不过就是我们不能更多的帮助他们,有内疚阿。”岳阳的是实话。他们看过那么多的中蛊者,而目前勉强能够治疗的只有两位。
玛吉反过来安慰大家:“噢没有关系的,大家的心我们知道的。”
胡杨队长:“玛吉阿,你一个人照顾这么多的人,阿,你怎么照顾得过来的?啊?!”
玛吉长大了眼睛,“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迪吾大人。不过,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啊,如果他们发现迪吾大人也去那里的话,他们就都不敢找迪吾大人看病了呢。”着露出了狡诘的笑容。
巴桑沙哑着嗓子问:“你不累吗?”
玛吉还是第一次听巴桑话,她吓得微微一愣,然后微微的噘起了嘴,眼珠在眼睛里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思考着:累,累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累呢?”玛吉这样回答,“和大家在一起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玛吉如数家珍的诉着:“丹珠老妈妈的称赞就像是雪山上开放的雪莲;阿迦大叔会好多好多的故事;弗朗大叔的手是很巧的,他会用木头造就好多好多有趣的玩意。噢,还有还有,朗伽大叔的歌声可以媲美林中的百灵鸟呢。哦,江央婶婶会用芨芨草编花篮。”
玛吉的回答,让这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一阵汗颜,当他们见到中蛊者的时候,根本无法把这些当作与自己同样的人类。他们更多的是怜悯,是同情。如果换作他们去照顾那些人,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微词,可是玛吉她不同,她真的做到了对谁都一样,一个姑娘和大叔大婶话,唠嗑,开始地故事,唱歌,为什么要累呢?是啊,是啊!为什么要累呢?比如一位母亲成天十几遍地为刚出生的孩子换尿布,又或是年轻的儿子背负着六十岁的老母亲上街去逛逛,为什么要累呢?为什么?那更多的是欢喜啊!
看大家都不话了,玛吉也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是啊,是啊,他们,他们好可怜啊!如果玛吉也不理睬他们,就没有人理他们了。白兔受了伤,兔妈妈会给它们青草;羊羔受了伤,羊妈妈会舔舔它的毛;贡日拉的村民受了伤,就让玛吉来照顾吧!玛吉将来要成为朗布王国的大迪吾,那时候朗布王国就不会有人受伤,也不会有人受苦!大家都快快乐乐的生活!”
唐敏忍不住爱怜地摸了摸玛吉的头,眼前的这个姑娘绝对成为一名护士的潜力。
巴桑呢,他紧紧地绷着那张脸,缓缓地走出去,他讨厌这种感觉:“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适者生存的,那些连自己都没法照顾的人、物理应被淘汰!这算怎么回事呢?我怎么就会因为一个姑娘而让我的心抑郁不安呢?”
此后的两天,张立的病情缓缓地好转了。
这期间,仍然会有村民陆续前来就诊,看病。唐敏和吕竞男全力救助蛊毒和其余的伤病的患者。
玛吉则在山洞和张立的病房间两头跑,张立的体温一直控制在低烧的范围,不过还没有好,时行时坏,人多的时候他的病情就坏,如果只有玛吉在,他的病情就会好。他会拉着玛吉的手给她一些外面的事,他拉着玛吉越靠近,越来越近了,以至于到后来,就成了玛吉双手托着腮直接压在张立的身上,听他那外面的世界。至于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的大胆,张立自己也不上来,这只能归咎于身体的自身的条件反射吧;或许玛吉从未有所反抗,是造成张立的胆子变大的原动力吧。看着玛吉的那双会话的大眼睛,或是被玛吉时而摸摸额头,听听心跳,张立非常的高兴,只是在有人来的时候两个人才会散开。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千多年的演变,造就完全不同的文明世界。张立不需要添加任何的形容,那个世界就已俘获了玛吉的心!特别当她听到,听张立起上海这座城市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闪闪发光,她一直在惊叹:“哦!哦!哦!世界上有这样的地方吗?哦!真有这么美丽的城堡吗?天哪!如果有一天我能亲眼看看就好了!那里的人一定生活在极乐的天堂里!”
张立不由得苦笑了,心想:“要是让玛吉知道,外面的人对香巴拉的向往丝毫不亚于这位姑娘的时候,她会怎么想呢?”然而当张立将他们同强巴少爷一起探索的故事告诉玛吉之候,那少女的目光,就从仰慕完全变成了崇拜!她刚刚知道,原来这群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原来她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如此的英勇!无敌!那绝对是佳人看英雄的眼光!
张立一时激动,忍不住,他,他就吻了一下玛吉。事实上,自从那次意外发生之后,玛吉也无法抗拒这,这全新的刺激!少女沉迷在激烈的热吻之中乐此不疲。
此外,亚拉法师和迪吾大人谈论宗教,打听了不少香巴拉的事情。至于卓木强巴他们身体强壮,自然就担当起砍柴,打猎的力气活,为村里的孤寡老人添柴加火。按照岳阳的法,他们整个就成了一个救援分队。
第三天上午,张立才恢复了意识,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就:“玛吉!玛吉今天没来?”把守在他旁边快两个时的岳阳噎了个半死,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重色轻友啊,你!这样人我见过不少。哼!像你这样的啊,哼!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哼!”
张立半开玩笑地:“哎哟!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守了很久了!哎呀!不过我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两天守在我床头的,好象都是玛吉吧?”
“啧,哎!哎!你子啊,你怎么知道大啊?哦!你装昏迷啊?”
张立闭而不答:“哎哟!现在体会到了强巴少爷在库库尔族享受的待遇啊!难怪他,啊!他昏迷了那么久,要换我呀,我就昏过去一个月也值!”
岳阳无语呆坐一旁,过了半天才:“哎!我啊,离开玛吉,啊!”
“什么啊?什么啊?”
“我是,你呀,你不能跟玛吉在一起!”
“嘿?嘿?你子什么意思啊?”张立抓着岳阳的衣领就做起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你!你是不是嫉妒了?啊?如果你也喜欢玛吉,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我争啊,你!各凭本事啊!哼!别烂着一副脸,我瞧你!早就没安好心!你!你,你去找你的巴巴兔姐的时候,我有没有拦着你呀?啊?你记不记得呀,那英文单词还是我帮你拼的呢。还兄弟呢!现在轮着我了,你倒好,你不仅不帮我,你还拦着我?兄弟呢?我,我!呸!我!”
岳阳等他完了才:“实话实,她,哎呀!我觉得吧!啧!你不配!”
“什什什么?我不配?你配?”
“我也不配!你知道,你喜欢的,那是个什么人吗?啊?啊?啊?那可是个——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