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强巴道:“原始丛林嘛,肯定还有许多未被发现的物种。”他见那名年轻的和**聊了几句后,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便问道:“这位是……”
**正准备介绍,那人自己抢着道:“我和**一个单位的,都是胡队长介绍来的,我叫孟浩然。唐朝有个诗人,孟浩然,他跟我同姓同名。”
**在一旁打趣道:“你就吹吧,是你跟人家同名同姓好不好?”
卓木强巴道:“你们是哪个单位啊?”
**道:“我是地质大队的,他压根儿不是我们单位的,他是高山摄影家,是自由职业者。还有严勇他们几个,以前我们都在胡队长手下干过。”
盂浩然嘿嘿一笑,道:“好听是摄影家,其实就是一闲人,哪儿热闹我就往哪儿凑。凡是与西藏雪山有关的,我都感冒。”着,把他刚拍摄的数码相片播放给卓木强巴他们看。
黎定明道:“回去了,今晚该开斋了。”
**朝卓木强巴一努嘴道:“今晚不开斋。”
四人一同笑着回了营房。原来孟浩然和**差不多大,可看起来比岳阳还年轻。孟浩然得意地:“这是保养问题。男人,整天风吹日晒的,得对得住自己这张脸。”
回到石屋内,张大姐张罗了一大桌好菜,接受训练的新队员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平日里这些队员的饮食都被吕竞男严格控制,今天是借卓木强巴来的机会,岳阳、张立等人怂恿大家破戒,暗中指,教官肯定不会责骂,至于什么原因,那就……哼哼哈哈,大家一笑了之了。
见卓木强巴回来,大家自是热情招呼,让他感觉就像回到了昔日的商业酒会。敏敏轻声埋怨,责问他怎么谈了那么久,卓木强巴他出去走了走,想些问题。没两句,他就被张大姐拉去搬桌子了。张大姐:“你们两口,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不急在这一时。听你强巴拉力大无穷,正适合干苦力。”卓木强巴一阵汗颜,直道:“哪里哪里,比不上张大姐。”
张大姐道:“唉,叫什么大姐,把人都叫老了,就叫我廷虎。”继而又道:“岳啊,岳阳,你去叫那个谁谁谁,把箱子搬过来;祝佚,你这个木头,杵在那里干什么!过去帮忙啊;敏敏,去厨房看看,材料够不够。”
一会儿,张立和两个伙子一人捧着一个大肚酒坛进来了。卓木强巴惊奇道:“还有酒喝!”
张大姐道:“是啊,还是吕教官想得周到,知道我们这帮人里,几乎个个都是酒鬼,吕教官还亲自为我们准备了药酒,我们每天训练之后都有酒喝。这酒味道不错,待会儿你要多喝,不醉人。”
卓木强巴不禁想起了他们训练时吕竞男逼着他们喝中药,那个苦啊,看来这就是因人施药了。张大姐又在安排别的人挪动位置,好让屋子里能多放几张桌子。
卓木强巴笑道:“张大姐很会安排啊。”
张廷虎道:“这帮兔崽子,比管理公司可难多了,还是要像竞男那样,用铁腕手段,才能叫他们服。哎,对了,听,吕教官喜欢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卓木强巴:“……”
晚餐十分丰盛,可以大大超出吕竞男平日规定的标准,但吕竞男只是批评了两句,果然没有大发雷霆。张大姐对卓木强巴指指,大家心领神会,眼神都极不善良,肇事者岳阳、张立二人,则装作没有看见。
屋子里济济一堂,总共坐了三桌,大家都争着拉卓木强巴去坐。结果谁也没争过张大姐,对卓木强巴她是连拖带拽,对别的人她是连踢带踹,大嗓门一吼,确有谁与争锋的气势。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抢新郎啊!”大家又是哄笑不断。
这一桌其实就张大姐一位女性,其余全是大胡子、硬肌肉的大老爷们儿,但没人觉得张大姐坐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简直太合适不过了。张大姐的酒量,更是让卓木强巴想起了鼎盛时期的自己。酒过三巡,巴桑和一个络腮胡须、满脸凶悍的大汉行起了酒令,一来二去,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那已经不叫划拳,那叫吼拳。张大姐告诉卓木强巴,那凶汉叫严勇,也是胡队长的朋友,登山很有经验。另两桌也纷纷开怀畅饮,王佑和肖恩也已和别的人打成一片,聊到兴起,时不时发出爆笑之声,屋里顿时喧闹起来。
席间,岳阳去另一桌带了两个年轻人来给卓木强巴敬酒,一看他们标准的步姿,就知道是从部队出来的。果然,岳阳介绍,两人都是他的同期战友,瘦一的叫赵庄生,岳阳直接管他叫瘦子,还打趣时候瘦子就有浪里白条的潜质,同期战友们都管他二条,人家退伍后还去德国发展了半年,刚回来就被岳阳叫来了;另一人叫李宏,长相朴实,不大话。张立也带了几名退伍军人前来,由于人多嘴杂,卓木强巴就更没听清了。
敏敏和吕竞男在另一桌,那桌另有几名女性,卓木强巴大致问了问,有个叫林娟的,还有个叫什么芳的。话匣子打开了,大家都随意起来,卓木强巴和张大姐自是天南海北地什么都,聊着聊着,聊到了敏敏身上。张大姐对卓木强巴:“感觉敏敏用的化妆品,有几款香味都淡了,多半是搁置时间太长,你强巴拉肯定没有替人家挑选过化妆品。”
卓木强巴:“这些女孩子的事情,我哪里弄得懂!”张大姐就拍着胸脯保证:“今后要用化妆品就让敏敏跟大姐一声,大姐保证是最新产品、最优质量。”
后来又瞎聊了片刻,卓木强巴张大姐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大对头。岳阳追问名字怎么不对,卓木强巴:“是个男人的名字。”同桌的人更好奇了,直到卓木强巴把“张廷虎”三个字了一遍,众人又是大笑。张立直道:“强巴少爷,你什么听力啊,张大姐叫张亭芙,亭亭玉立的亭,芙蓉的芙,被你硬拼成一个男人的名字,真有你的。”
岳阳则道:“张廷虎这个名字也不错啊,听起来有些御前带刀侍卫的感觉。”
聊了半晌,卓木强巴想起一个问题,准备问岳阳,却发现他已不在座位上,回望另两桌,也没看见他身影;问张大姐,张大姐道:“那子怕喝酒,尿遁了。来,干杯!”卓木强巴举杯相迎,看了看敏敏,后者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却没发现,吕竞男也不在敏敏那一桌了。
离开喧嚣的堂室,站在幽深空寂的走廊内,月光从石窗斜透下来,吕竞男道:“好了,吧,你做暗示让我出来,有什么事?”
岳阳斩钉截铁道:“教官,我可以信赖你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如那夜空闪烁的星辰。
……
良久,吕竞男抬头道:“原来是你!”
4、新的队员
“竟然是他!”莫金看着眼前的马索。马索肯定地头,道:“是的老板,从我掌握的线索来看,我敢肯定是他。“
莫金指节敲击着沙发扶手道:“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索道:“需要钱。因为他在队伍里并不出众,所以我们以前一直没注意这个人,经过我的详细调查,我发现了连他们队友都不知道的事实——这个人一直暗中吸毒,其实他有很深的毒瘾。这次他参加这支队伍,也是因为他的上级许诺,成功后会有大笔的奖金。但是他们失败了,他的钱也挥霍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想到兜售消息这个办法,从他目前出售的消息来看,都属实。而且老板您不是也过,每个人都有他的价码,只要达到他的标准,没有什么人不能收买的吗?我们不是就成功地……”
“哼……”莫金挥手阻断马索道,“这件事情仍有蹊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出售消息?看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还要作更深的调查才行。”
马索不解道:“老板,他选择这个时候来出售消息不是很合情理吗?他们的队伍解散了,现在没有了中国政府做靠山,又缺资金,我看不出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的。”
莫金笑笑,道:“表面看似乎很合理,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他想出售消息,起码要知道需要消息方的来源。要建立相互信赖的关系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做到的,他既然一直有很深的毒瘾,那么在他们队伍解散之前,他就应该暗中和别的势力联系了,而不是突然和如此多的势力都进行联系。”
马索声道:“可是,他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毒瘾不是靠伪装就能做到的,他真的有很深的毒瘾啊。”
莫金笑道:“很深的毒瘾……哼,你都能查到,他的队友就一都没察觉?”
“呃……”马索顿了顿,困惑道:“据……据我的调查,他的队员真的是一儿都不知道。”
莫金道:“哦,那么我们那位也不知道?”
马索肯定道:“不知道!”
莫金诡秘地笑道:“哦,看来强巴少爷手下的普通队员,也不能看了。不过马索,你要记住,有些人意志十分坚强,就算有很深的毒瘾,只要他神志还没有完全丧失,他依然会忠于他的组织。我怀疑他这样做,是想做个双面间谍!哼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用实力让他清醒地认识到,除了踏踏实实地跟着我们,他别无出路!”
马索会意道:“是要联络上他吗?老板。”
“是,不过不和他直接见面,让他通过第三方渠道与我们联系,给我们透露内情就可以了。然后让他做一些两难的事情,让他越陷越深,最后不得不跟着我们。“
“我知道了。”马索站得笔直。
莫金高深莫测地笑着,挥手示意马索出去,直到马索出门之后,莫金的笑容才渐渐被愁苦取代。那人是不是想做双面间谍,莫金并不在意,他所担心的是,这个消息究竟引起多少组织的注意,它的扩散度到底有多大,组织的上层会不会注意到它,决策者会不会注意到它!
马索返身关门时,从门缝里往里瞥了一眼,正好捕捉到莫金笑容消失的瞬间,他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大步走开。
这夜酒席丰盛,张大姐倒不灌酒,反是那个叫严勇的,颇有和巴桑一较高低的意思。旁边有一人一直为他们吆喝助威,这人脸圆圆的,笑起来像弥勒佛,好像也是胡队长带来的,叫什么名字卓木强巴没听清。
喝至深夜,大家举杯尽欢,卓木强巴回到为他准备的房间,倒头便睡,迷蒙中有人告诉他:“孩子,你有信仰……”
卓木强巴在黑暗中答道:“没有,我命由我不由天!”
待他睁开眼睛,却在一个商业酒会上,一张张模子里倒出来的笑脸,显得无比亲切,大家频频举杯,向自己致敬问候。卓木强巴低头看了看,自己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正想着自己手中怎么没有酒时,手中就出现了高脚杯,杯中是颜色纯正、柔红通透的高档葡萄酒。卓木强巴满面笑容,与大家相互问候,心中却有些奇怪,这是在哪里?
卓木强巴一回头,就看见童方正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卓木强巴的酒杯举向哪里,童方正就上前去与那人握手问候,若卓木强巴漫步人群之中,他就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旁边的人很难发现他。卓木强巴回头道:“方正,你站前面,别老跟在我后面,人家会以为你是秘书的。”
童方正扶住眼镜,轻轻道:“不用,他们认识你就好了。”他永远是这种谦谦君子的模样。突然,那种微笑变得狰狞起来,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魁梧大汉,一左一右架起卓木强巴,让他动弹不得。卓木强巴大喊道:“方正,你干什么!放开我!”
童方正扶着眼镜边框,狞笑:“对不起了,强巴拉,这一切,都是我的!”
卓木强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努力数次之后,突然感到一种真实,心道:这种程度的壮汉,怎么会令我无法动弹,这是梦吗?这样想着,一下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首先吸入肺部的,是熟悉的体香,而手触到的地方,滑如凝脂;卓木强巴微微低头,见敏敏像条美人蛇缠在自己腰间,头枕在自己胸口,发丝沾在自己脸上。卓木强巴尽量让自己呼吸缓和下来,以免惊醒了她。刚才那个梦让他想到了许多,心绪不免有些烦闷,同时感到一丝不安,卓木强巴侧头望去,窗外银河流淌,繁星闪烁,夜正浓。
第二天卓木强巴起了个大早,松松筋骨,感觉浑身通泰,走到屋外准备做做早操。屋外有几人已经开始跑步了,而别人则还没有起床,一个伙子跑到面前道:“强巴少爷,这么早?”
卓木强巴认出,这是岳阳那位战友,叫赵庄生的,因为岳阳介绍的时候,一听就知道,是在赵庄这个地方出生的。赵庄生带着耳塞,话时就把耳塞摘了下来。卓木强巴与他同跑,道:“跑步还听歌呢?谁的歌?”
赵庄生道:“比杨的,强巴少爷可能没听过。”
“比杨,外国人?”
赵庄生哈哈笑道:“强巴少爷果然没听过,他们是香港的摇滚组合,beyond,意思是超越。歌很好听,你听听。”着,把耳塞连同播放器从口袋里扯出来,交给卓木强巴,并把耳塞塞入卓木强巴耳中。一种重金属的音质敲击着鼓膜,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在放声纵歌。粤语的歌词听不清,但卓木强巴却能听出,仿佛那歌手正穿越滚滚沙浪,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走来;那沙哑的嗓音吼出一种历史的沧桑,嘹亮高亢的歌声带着激情在荒芜之地澎湃回荡。原本卓木强巴对这种音乐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他现在隐约感觉出音乐的创作者在很努力地诉着一种艰辛,里面的每一首歌都像是一棵苗,在逆境中要努力地探出头来;那名演唱者更像是用了全部生命力在演唱着,他没有优美的抒情,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发泄,他只是在用歌声诠释着:平凡的人们追逐梦想的脚步不要停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要放弃。每首歌,每句歌词,都是演唱者发出的一声呐喊:要努力!要更努力!跟随着那种音乐的节拍跑步,给人感觉每踏出一步,都迈向一个坚实的基,并随时做好踏出下一步的准备。
伴随着那铿锵有力的节奏,卓木强巴和赵庄生边跑边聊起来。从赵庄生那里得知,原来,昨天卓木强巴赶到时,正好大家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训练,有两天恢复休息的时间。有一部分队员可能要被淘汰出局了,所以昨晚吕竞男才没有制止大家胡闹,那既是给卓木强巴他们开的接风宴,也是给某些人的欢送宴。赵庄生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不是恰好强巴少爷来了,他们也不可能这样胡吃海喝,到底还是沾了强巴少爷的光。”卓木强巴听了哭笑不得。
卓木强巴和赵庄生跑速较快,很快追上了昨晚与巴桑拼酒那名壮汉严勇,与之同跑的是昨晚为他们呐喊助威的中年人。卓木强巴见严勇精神抖擞,四下望望,却没看到巴桑的身影,只看到张大姐和几个年轻人从石屋出来。卓木强巴同严勇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放慢脚步与他们并肩跑。经严勇介绍,他旁边那位圆脸中年人叫褚严,看起来一团和气,似乎有些发福的样子,但其登山和户外探险经验不比严勇差,他们两人都曾多次跟随胡队长进行珠峰考察。
另一边,张大姐带着几个年轻人也大叫着跑了过来,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原本休息日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各跑各的,可在不知不觉中,大家都是打声招呼,然后跟随在这支大部队的后面,很快就拉起了长长的人龙。
吕竞男伫立在窗边,看着卓木强巴带头在前,他身后跟着一大群陌生的队员,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凝聚在一起,不由露出微笑。
跑几圈下来,身体开始微微发热了,同时卓木强巴也听到身后有队员开始喘粗气,于是放慢步子,渐渐停下。张大姐道:“听你受过伤,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后面那些年轻人都跑不过你。”
卓木强巴指着自己胸口笑道:“我受的是内伤。对了张大姐,休息时间通常你们都怎么过?”
张大姐道:“方式很多啊。这里是野外,我们可以玩溯溪、拓展、跑酷,怎么玩都行。机关攻防和塑胶弹仿真枪战可能是大家最喜欢的了,岳阳和张立他们玩这个是高手。”
孟浩然插嘴道:“就是不能玩智力游戏。吕教官,身体训练这个玩意儿,不进就退,所谓休息,就是指不会每天增加训练强度。”
严勇道:“其实我个人认为,里面有些训练科目对新人来,太过复杂,难度太大。那些高难度技巧训练,我们真的能用得着吗?”
赵庄生马上道:“是啊,强巴少爷,听岳阳,你们以前进古墓闯机关什么的,那些古代遗迹里面,真的有很多机关吗?你们都遇到过些什么机关啊?给我们……”
其余人齐声附和。卓木强巴觉得,他似乎已经过很多遍了,而且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不完,正好看到张立出来了,马上招呼他过来,道:“张立,你给他们我们以前的遭遇。”
张立一听这个来劲儿了,马上唾沫横飞道:“想当年……”
卓木强巴在训练营待了三天,与大家相处格外融洽。他见吕竞男将这里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巴桑也担任了教官的职务,而方新教授那里需要整理大量的资料,他也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资料,便带了敏敏,赶回教授那里帮忙。
回到拉萨,卓木强巴转达了黎定明及岳阳他们对方新教授的问候,敏敏和教授亲昵地问候之后就乖乖地进屋收拾行李去了。方新教授对卓木强巴道:“怎么样,这批新队员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卓木强巴道:“很好,他们……很优秀,都是一些有丰富户外经验的人。和他们待的这三天,真的,导师,我都不忍心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被淘汰掉了。”
“哦。”方新教授道,“你已经不怀疑他们中有人把消息透露给别的寻找帕巴拉的组织了?”
卓木强巴长叹一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无话可。因为我实在是不明白,将我们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好处可多了——”方新教授了一半,见卓木强巴面色不好,微笑着道,“好了,暂时不这个问题。跟我来,我带你看看从俄罗斯拿回的资料里又发现了什么。”
卓木强巴推着轮椅,在方新教授身后道:“导师,还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刚开始得知帕巴拉的时候,我是感到很神秘,但我一直以为我们掌握了不少信息。直到吕竞男拿出那些资料,我才知道,我们对帕巴拉只是一知半解,但是掌握那些资料后,我们又能重新认识帕巴拉了。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们对帕巴拉竟然只知道皮毛,如果不是亚拉法师和塔西法师,我们对帕巴拉几乎是一无所知。就连吕竞男和亚拉法师,他们知道的也都是皮毛,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方新教授笑了笑,道:“强巴拉,看来你还是对我们的定位认识有些偏差呀。我一直向你强调的,我们是比业余组还要业余的实验分队,刚开始,我们所掌握的有关帕巴拉的信息是不会太多的,我们只能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地一步一步来。没错,帕巴拉消失在历史中长达千年,如果千年以前就有人开始收集帕巴拉的资料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和人家的资料比起来,那肯定是九牛一毛,没得比。不过,我们一直在学习中进步,他们有一千年的资料,正好供我们学习吸收。而且,他们掌握了那么多资料,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帕巴拉呢?为什么?”
卓木强巴默然,方新教授打开电脑,回头道:“因为他们缺少关键的东西。比如玛雅地宫出土的光照下的城堡,还有倒悬空寺里发现的狼皮地图,没有这些东西,其余的资料再多都是空谈。所以,在寻找帕巴拉的关键资料方面,我们与他们是同步的,比其余寻找帕巴拉的组织则更接近事件的真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组织会来找你的原因。只要谁先破解了光照下的城堡和狼皮地图里隐藏的秘密,谁就有可能先一步找到帕巴拉;至于其余的资料,可以从侧面给我们提供有关帕巴拉的信息,但是在找到帕巴拉这件事上,它们不是关键。”
电脑打开,方新教授一面击一面道:“所以这次你回来,我会把整理信息资料的事情交给你和敏敏负责,而我,则会专心地和各方面的专家联系,希望能在破译光照下的城堡和狼皮地图上取得突破。你看这个……”
电脑上出现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样式很古朴,下面有一行文字,看起来应该是标注的拍摄于哪里。卓木强巴道:“这是什么?”
方新教授并不明,只是告诉卓木强巴:“看它的外形,能让你联想起什么来不?”
卓木强巴拧紧眉毛,全神贯注,最后惋惜道:“想不起来。”
方新教授奇怪地看了卓木强巴一眼,道:“强巴拉,你的记忆力比以前是大有不如啊,怎么,难道连我这个老头子你都赶不上?”
卓木强巴一阵汗颜,不过方新教授已经调出了另一幅图片,这倒是让卓木强巴马上联系了起来——那是方新教授在古格倒悬空寺里拍摄的,最后那间石室靠墙的那张石台,装有狼皮地图的匣子便是从这石台上取下的。方新教授播放着录像,那石台清晰地出现在电脑上,它上面有两个正方形、一个长方形,呈品字形排列的三个凹槽,其中一个正方形和那个长方形凹槽内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剩下一个凹槽内,有一个似铜又似铁的正方形匣子,那就是装狼皮地图的匣子了。那个匣子的花纹、样式、质地,均和黑白照片上的长方形匣子一致。
卓木强巴道:“这……这难道就是……”
5、纳粹第一次入藏
方新教授道:“没错,我认为这就是当年福马从古格密室里取走的其中一个匣子,后来辗转落到了德军手上。下面注解是德文,我问过专家了,那个三角形是希姆莱黑魔法城堡的标志,明希姆莱在黑魔法城堡对它做过研究。除此之外,你带回的资料中再没有别的对这张照片的介绍了。”
卓木强巴道:“导师是,我们得到的资料并不完整?那我们是否再联系普利托夫一次?”
“晚了。”方新教授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卓木强巴大惊。
方新教授道:“你应该想得到的,他与你们交易被人家盯上了,肯定难逃厄运。倒是不知道他透露出多少交易内容,不过就算透露出去也没关系,不定那些大一的组织早就查到这部分消息了,只是我们不知道需要补充这方面的内容而已。这些资料我们一起研究,里面涉及很多二战纳粹掌握的有关帕巴拉——他们称做沙姆巴拉的信息;里面还有许多与帕巴拉无关的信息也要注意,那个西尔·莫金所涉及的内容,就与沙姆巴拉毫无关系。”
卓木强巴头,方新教授顿了顿又道:“这里面还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倒回拍摄录像,只见录像中教授道:“这里有道门,用塑胶炸药把这里炸开,别,别放太多炸药。”
方新教授指着画面道:“看到没有,我们进入石室时,这道门是堵上的。如果是福马取走了这里的东西,当时的古格就是一个无人的不毛之地,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扛着宝物离开,为什么要心地将这道门封堵起来?”
卓木强巴想了想,道:“不定是见到了什么诅咒或是警语,诸如‘如果打开这道门,灵魂就会被诅咒’之类的吧!”
教授赞许地头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好了,这个等以后资料多了再研究。再来看看这个,这些是我打印出来的照片……”
方新教授扬了扬手中厚厚一摞黑白照片。卓木强巴接过,只见照片上大多以雪山和大草原为背景,照片的主角大多是形形色色的藏民,还有部分照片是在寺院里拍摄的。那些背景和寺院,卓木强巴一看就能分辨出这是在西藏拍摄的,他一张一张地翻阅,道:“这些是……”
方新教授道:“这就是吕竞男反复提到的,塞弗尔探险队拍摄的照片。198年,这支探险队由希姆莱推荐、希特勒批准,是纳粹第一次入藏探险分队。”
卓木强巴奇怪道:“怎么大部分都是……”
“藏族同胞,是吧。”方新教授接着道,“你别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塞弗尔探险队是为了寻找他们雅利安人的先祖才来到西藏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研究西藏的人种和他们雅利安人种的区别,所以拍摄了大量的藏族照片。他们还测量藏民的头围、身高、臂长,观察发色、肤色、瞳孔虹膜等实验,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些明面上的东西。你仔细看完全部照片就不难发现,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形式,这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卓木强巴道:“哦?”
方新教授道:“后面还有许多张,是塞弗尔分队自己拍的或是与当时贵族合影的照片,仔细看那些照片。”方新教授从一侧捋了捋整摞照片,捏住最后几十张对卓木强巴头。
卓木强巴跳过前面的照片,看了看塞弗尔分队成员的照片,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道:“这些照片,怎么都像是裁剪过的?有些照片边缘明明还有人,却只拍到一半,还有,这些人的表情……总感觉怪怪的。”
方新教授道:“不错,不是他们表情怪怪的,而是他们的视线聚焦怪怪的。你注意没有,他们拍照片时与我们平常拍照时不同,似乎都没有看摄影师,而是在看别的什么地方,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如此。这张,与锡金贵族合影的;还有这张,与土司合影的;这张全家福就更不用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没注意到摄影师。至于你的照片经过裁剪,我认为不像是裁剪,而是拍照的人有意没将边缘的人拍进去。”
卓木强巴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方新教授微笑道:“如果仅看照片,恐怕很难理解;但是,你看了这则资料,就一目了然了。”他敲击键盘,电脑上显示出一条纳粹密文,翻译的内容大致如下:“另遣恩斯特、塞弗尔等5人前往西藏,以塞弗尔为队长,佯查西藏人与雅利安祖先之类同。”
卓木强巴道:“另遣?佯查?难道……”
方新教授道:“没错,塞弗尔分队是一个幌子,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掩盖纳粹前往西藏的真实目的。与这五人一同前往西藏的,另有八名成员,这就是许多照片不能拍全的真正原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另外一同人藏的那八个人,要在任何资料上彻底隐形。而且,除了你这次从俄罗斯带回来的解禁材料,我们从别的渠道再也查不出有关这八个人的任何事情,可见纳粹对这八个人的保密做到何种程度——连组织内部也不做任何备份资料,这就有了八个完全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资料在这里,你看一看。”
方新教授调出另一份文件,破译密文的大意是:派遣了八个符号调查闪电区域,一切行动听为首的符号指挥,并赋予为首的符号一切权力,在闪电区域,为首的符号等同于元首。后面是希特勒的签名。
但是那八个符号被保留着,译者并没能翻译成八个名字。卓木强巴诧异道:“在希特勒亲自签署的文件上也只用代号来表示身份吗?这八个符号代表的人名有没有可能破译?”
方新教授道:“我已经请教过符号学专家了,这个用的是北欧鲁尼文,也是希姆莱崇信的古代神秘力量之一。但是这些符号破译出来我们也无法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因为每个人都只有首字母缩写,好比这个为首的符号。”
卓木强巴顺着方新教授手指看去,那个符号就像一个“米”字,只不过中间那一横多了一上一下两处拐折。只听方新教授道:“这就是H和M两个首字母的缩写。”
“H,M?”卓木强巴猛然道:“西尔·莫金!”
方新教授道:“这个,只能有这种可能,我们没有佐证,不敢肯定。”
卓木强巴道:“那,那个闪电呢?闪电是代表西藏么?”方新教授道:“闪电是鲁尼文中的S字母。”
卓木强巴道:“S?不是西藏啊?”
方新教授一笑,道:“但是你别忘了,有个地方可是S。”
卓木强巴恍然道:“香巴拉!沙姆巴拉!这么来,肖恩的猜测是正确的,以前我们搜集到的二战官方资料与真实情况是完全相反的!纳粹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沙姆巴拉才去的西藏,调查西藏人种问题只是一个幌子;而他们对外宣称的却是为了寻找雅利安祖先,找到沙姆巴拉入口只是个意外,整个事件被颠倒了过来。而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西尔·莫金策划的,这个家伙!”
方新教授道:“其实,关于二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像这次纳粹入藏,就有许多学者提出过质疑,诸如对塞弗尔身份的质疑。塞弗尔被称作博物学家,许多学者指出,博物学家,那是指对多种自然科学都有着精深了解的人,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也只能数出几个,比如达·芬奇、达尔文、牛顿等。他们对医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动植物学等诸多学科无不精通,并且引领着他们那个时代的科技潮流。但是当年塞弗尔才6岁,他有什么资格成为博物学家?有学者猜测,那个博物学家是另有其人,那才是那次探险队的真正负责人,塞弗尔只不过挂了个名号。还有,公开身份的五人分队各自精通的专业也有问题。塞弗尔暂且不谈,我们看看其余四人都是什么专业的:克劳泽,是名动植物学家;卡内勒,研究地球物理学的,同时也精通地质和气象学;贝格尔,资料上显示他是人类学家,这个专业我查了很久,其实人类学家的前筛的是解剖学家,实际上,他是海德堡学院的高才生,后来曾在集中营里进行人体实验;还有埃德蒙·格尔,这个人据是器材设备的管理员,但是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他在党卫军特种作战部队,也就是红蝎特攻队训练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方新教授笑笑,继续道:“动植物学家、地质专家、医生、特种兵,加上一位博物学家,你想,研究人种需要派出这样一队组合吗?还是,这样一支队伍,更适合做别的什么事呢?”
卓木强巴道:“和我们一样,这是一支典型的探险分队,为的是出入少有人迹的荒野。”
方新教授又道:“如果加上隐藏起来的那八个人,我们能看得更明确些,HM先生就不用了,他极有可能才是那位真正的负责人,又一名博物学家;后面的AFH,同样是一名医生;GK,是机械工程学专家;AL,考古学家;FF,历史学家;另外还有三名红蝎特攻队员。如果他们是集体行动,那么,这样的人员配备,他们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卓木强巴听得一手心的冷汗,沉声道:“他们需要寻找历史上一个可能存在,并可能有许多机关的地方。”
方新教授继续滚动鼠标,道:“这份物资清单,是他们带入西藏的部分器械。”
卓木强巴仔细阅览,那清单上细分服装、鞋袜、帐篷、背包、水具、炉具、刀具、攀岩套、登雪山套等等,密密麻麻罗列了几大篇。特别是其中的兵器篇,里面的武器足够将这支分队队员武装到牙齿,甚至还有富裕。而且从拷贝的资料上看,显然他们拿到的仅是不完整的物资清单,后面还有许多没有罗列在上面的东西。卓木强巴愈发坚信这支队伍绝不是去西藏寻找雅利安祖先那么简单,他奇怪道:“就算是找香巴拉,也不用这么多东西呀?”
方新教授叹息道:“是啊,所以,如果不了解二战那段历史,很难理解啊。这里面有部分物资,是为他们的盟友准备的。”
“盟友?”
“嗯,英国,很奇怪吧。事实上,在二战开打之前,英国与德国的关系一直不错,德国在一战后能迅速崛起,离不开英美对它的支持。第三帝国的爪牙,是慢慢伸出并逐渐锋利起来的,而在整个过程中,英国采取了默认、容忍、退让的态度,直到最后忍无可忍。这支塞弗尔探险队就是经英方控制区进入西藏的,因为那时他们是合作行动的。这里有一份文档资料,是FF写的行程日志。篇幅不大,我打印出来了,你可以看看。”
卓木强巴接过那几页资料,浏览起FF的日志来——
199年1月17日星期二
今天,我们抵达索嘎,HM告诉我们,将沿着山脉向西行进,但他暗中给我们下了命令,要心那批英国佬的“友好合作”,以及各国视线。为此,EF等五人不得不沿途做出调查藏民的样子,拍摄照片。这里的天气异常干燥、寒冷,让我想起了因特拉克。而我们还要往山上走,幸亏有0几个菩提那奴隶跟着我们。
199年月日星期四
完成今天的测绘工作后,天空撒下雪来,初时像盐一样,为细细的颗粒,后来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河两岸早都结上了冰,只留下河道正中有一条极细的如同山泉的溪,流淌在这广袤平坦的荒原上,像一条不断扭动着身躯的蛇,看不见它的头尾。
HM,“当年FT先生就是在这一带活动并收获了大量线索的,我们应该在这里搭建一个基地,暂时休整下来。但是我很奇怪,一路走来,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类活动过的痕迹。HM,会有的,就在前面,是一个原始部落。他怎么会知道?或许他来过这里,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199年月10日星期五
大雪下个不停,按理不应该有持续这样长时间的降雪,在我所了解的西藏历史上,没有。今天我才知道,我们所处的范围,已经是那个古老王朝的领域,只可惜,大雪封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连一座废墟也没看到。但HM告诉我们,这片区域内,有许多残存的无人城堡。放眼望去,白色堆积成许多丘,HM,那很像中国样式的墓地,我只感到寒风中一阵肃杀。看起来,HM对中国很了解,我一直以为,他仅知道西藏这个神秘的古老民族。
199年月9日星期三
这是我们勘测的第五座城,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又死了个菩提那人,加上昨晚想逃走的,我们仅剩下一半奴隶了。库尔德询问我们需不需要再调集一批奴隶,如果那样的话他得带几个人返回印度,HM谢绝了。他们都有各自的心思,我看得出来,谁又没有自己的想法呢,包括那些奴隶。或许现在没有心思的只有GK和AL,他们为发掘到的废墟而发狂,几乎达到了不吃不睡的地步。前天那四个菩提那人惨死的场面我还记忆犹新,GK却那是机关学的大成就,他很难相信几百年前的古人能有这样的技术。HM,那就是神秘的远古东方科技,其成熟时期已经在一千年以上,那些藏先民完美地继承了这种东方科技。我不信,如果东方人在一千年以前就发明并创造了这种机械设备,那么,他们早就该步入工业辉煌的时代,那是任何欧洲国家和民族难以望其项背的技术力量,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HM还,早在两千多年前,东方人就用木质材料做出了可以在天空飞行的器械,那一定是神话!
199年4月7日星期五
第七座废墟发掘结束,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TXT伤得很重,尽管ES和AFH全力抢救,最终我们还是将他埋在了废墟下面。HM眼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他开始抱怨库尔德提供的材料不准确。库尔德则声称资料都是FT先生留下的翔实信息,如果我们双方的资料拼接在一起,就应该是完整的,一定是我们的资料出了问题。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但从不让我们加入他们的讨论之中,他们的,是什么资料?离开家已经快五个月了,我开始怀念家里的兔子蛋。
199年6月5日星期一
库尔德和那几名英国官员全死了,我不相信那是意外。HM似乎发现了什么,我听到他与AL讨论,还有别的资料没有找到。然后他就告诉我们,他将与EF绕道拉萨,然后沿途拜访当地的贵族和官员,最后返回德国。他让我们留下来,天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临走时,我向HM表达了对英方的担忧,一起出发的队伍,却没有一个英国人活着回去,这是会引起英方抗议的。HM不用担忧,事情会解决的,他笑得很神秘,不,是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