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聊的正起劲,听到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抬头一看,只见王云潇的堂妹王纤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花厅,往日披散的头发,已高高挽起换做妇人髻。

霍清漪伏在林虞耳边低语:“王纤儿一个月之前嫁给了富商沈则。”说起沈则,整个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沈则是富商,瑞朝重农抑商,他的身份算不得高贵,为人称道的是他的长相。他长了一张谪仙般的面庞,貌若潘安,形似宋玉,是长安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霍清漪接着道:“王纤儿自诩嫁给了长安第一美男,成亲后就张狂的没了样子,日日穿金戴银、呼朋引婢,排场大的堪比宫内的娘娘。”

普通官眷出行,带上两个丫鬟,三个婆子也就够了,王纤儿今日足足带了六个丫鬟,十二个婆子,一行人进入屋内,花厅都显得逼仄了。

林虞给霍清漪夹了一筷子菜,接着她的话头道:“沈家是商户,或许不懂规矩,王家可是世家大族,竟就任由王纤儿逾制出行?”商户地位低下,莫说呼朋引婢,哪怕坐马车都算是逾越。

霍清漪刚要开口,就见王纤儿径直向她们所在的位置走来,霍清漪狐疑地看向林虞:“你跟王纤儿有交情?”

林虞摇摇头:“交情没有,过节却是有的。”

说话间王纤儿已行至二人跟前,她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二人旁边的玫瑰椅上,上下打量着林虞,阴阳怪气道:“二夫人穿的倒是鲜亮,花枝招展的,跟花蝴蝶一样。二爷年纪大了,二夫人应当夫唱妇随,穿上与二爷相衬的衣裳才适宜。”

王纤儿明着是说林虞穿着鲜亮,其实是拐着弯笑话她找了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夫君,林虞倒也不恼,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二爷年纪是大了点,但好歹还有爵位可以继承,官职也高,身为他的妻子,我无论穿什么衣裳都算不得逾制。”

林虞垂下眼,看了看王纤儿身上的吉祥如意团纹瑞锦大袖衫,瑞锦是极为珍贵的料子,非王公贵族不可穿,王纤儿嫁给了商贾,就是商贾之身,便不再能穿这样的料子了。

林虞话锋一转,慢悠悠道:“沈夫人这衣裳倒是很华贵,但商贾之妇似乎不应当穿这样的衣料。”

霍清漪接着道:“我长兄刚入仕,补的是御史台的缺,正愁不能在圣上面前露脸,他若是上一本折子,参商家妇不遵礼制、不守礼法,逾制穿衣,逾制带丫鬟仆从,定会得到圣上的青睐。”

当今圣上是先帝幼子,论能力、权势,皆比不过年长的哥哥们,因着是先帝唯一的嫡子,才在臣子的拥护下登大宝。因此,他最重礼仪规制,若是知晓有人逾制,定会狠狠惩戒。

王纤儿红润的脸颊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她以贵女之身嫁给沈则,沈家上下无一人敢违逆她,皆顺着她,捧着她,日久天长,她竟忘了商家妇的本分。霍家的权势王纤儿是知道的,若真一本折子将她参到御前,莫说沈家,就连王家也不会轻饶她。

王纤儿一下子就泄了气,旁的事情可以置气,逾制这样的大事,却万万不能冒险,她落了下风,且又无法辩驳,就想着赶紧离开,起身就往外面走。

刚刚迈出两步,就听霍清漪在背后喊道:“沈夫人,你走这么快作甚,我还没看清你的衣裳有什么花纹,钗环有多华贵呢,我总得把这些记清楚,长兄才好上折子。”

王纤儿暗骂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不好跟霍清漪争辩,加快脚步出了花厅,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丫鬟鱼贯而入,将吃食一一端上饭桌,林虞和霍清漪这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俩都喜欢美食,且都不喜装腔作势,痛痛快快大快朵颐起来,吃的酣了,还朝丫鬟要了一壶青梅酒。因着是在外面,到底不敢多喝,喝至微醺,就放下了酒盏。

宾客已陆续离去,霍清漪也随着霍夫人上了回家的马车,林虞着丫鬟到男客席寻找陆悯,丫鬟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林虞也不急,陆悯终归不会丢下她独自回去的,既不在男客席,就在别处,她好生等着就是。

花厅里人多,林虞喝了酒,觉得十分憋闷,起身到外面的园子闲逛。公主府虽在长安,却是按南方园林的样式修建的,树木错落有致,花墙与长廊互相映衬,曲径通幽、峰回路转,景致十分有意味。

林虞顺着雨花石小路往前走,眼看着走到了尽头,一转弯竟别有洞天,右侧赫然是一条小溪,泠泠水边立着一个八角亭,厅内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的身穿黑色束腰长衫,面如冠玉,眉心的红痣妖冶生姿。女的身穿暗红色百鸟鸣春大袖衫,头戴赤金头面,一派雍容华贵。

第三十一章找替身

林虞停住脚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有些煞风景。踟蹰间,只听陆悯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爽朗,顺着风飘到林虞耳间,这样的笑声与林虞以往听到的都不同,像是从内心最深处迸发出来,从里至外都是欢愉的。林虞咬咬唇,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陆悯才回到花厅,他眉目含笑,笑容比平日里更盛。林虞上前,与他一起上了马车。

陆悯靠在软垫上,捏了捏林虞小脸,慢悠悠道:“等急了吧!”下次若是再跟卓成下棋,得提前告诉小姑娘,他棋瘾大,又恋战,很容易就忘了时辰。

林虞冲他笑笑:“不着急,公主府的点心味道很好,我一边等着,一边吃点心,也很惬意的。”

马车辘辘而行,缓缓驶进则阳候府,二人一起回了卧房,林虞平日没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喝了青梅酒,有一些疲乏,与陆悯一起躺到床上假寐。

陆悯捏起林虞的头发把玩,忽得闻到一股极清浅的青梅香,他猛然凑到林虞身边,在她粉嫩嫩的嘴唇上舔了一口,低声道:“你喝青梅酒了?”

林虞“嗯”了一声,不自在地把头扭到另一侧。陆悯打蛇随棍上,俯身噙住她的嘴唇,狠狠亲了起来。小姑娘的唇本来就甜,如今喝了青梅酒,更加馥郁,怎么亲都亲不够呢!

林虞的脑袋晕乎乎的,几欲呼吸不上来,本能的伸出手去推陆悯。倏忽之间,她又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手掌热热的,像是要着火一般。

陆悯发出“嘶”的一声低呼,那声音很低,似愉悦,又似痛苦,林虞心里发慌,惴惴道:“你、你没事吧!”

陆悯没理她,拉住她的手,重新覆上去。林虞身体紧绷,弓成一根弦,握着那里的左手微微发抖,渗出一层薄汗。她紧张地闭上眼睛,连看陆悯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躺在那儿装睡去了。

喜鹊在院内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虞睁开眼,偷偷瞥了一眼陆悯,只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应当是睡着了。睡着了好,就不会动手动脚,做一些让人羞憨的事情了。

林虞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向芫荽的寝房走去。

“您说什么?我们要女扮男装去逛青楼?”因为惊讶,芫荽的声音拔的特别高,唯恐旁人听不到似的。

林虞瞪她一眼:“你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

“这这这……”芫荽惊讶地连话都说不清了,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林虞。

林虞重重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法子呀,事到如今,必须得给陆悯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了。嫂子给她的房事书籍中写到男子那个地方若是长期得不到纾解,是会憋出病来的。

陆悯最近三番两次变大,次次都得不到纾解,恐怕会憋出毛病。并不是林虞有多贤惠,只是她打心底里不想和陆悯圆房,给他找人纾解一番,以后他们二人在一起时,他应当就不会再变大了。

前几日,林虞还摸不清陆悯的喜好,今日到公主府吃了一次席,她就对陆悯的喜好摸了个七七八八。

芫荽见林虞不说话,突然就想明白了缘由,姑爷可是要穿开裆裤的人,任凭他再有权势,长的再好,小姐也受不了一个有尿床毛病的人!小姐定是想找一个美貌女子,拢住姑爷的心,便于脱身!

芫荽努努嘴,小姐真可怜,长的天仙一样,却要日日跟一个尿床之人同眠,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呀!芫荽性子单纯,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面上就会表露出来,一时之间看林虞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

林虞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准备两套男装。”

芫荽点点头,风风火火跑出府买衣裳去了。林虞身量小,挑了好一会儿才挑出适合她穿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