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重新理了头绪,朗声道。
“公主一向恭顺温良,不是个逾矩之人,一定是她涉世未深,被那名外室算计了。”
”微臣请求,彻查竹风水月,将那名男外室抓出来,重重惩治,以儆效尤,让人不敢再生出觊觎皇室之心。”
此话一出,小天子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脸色稍稍好看些。
文武百官审时度势,纷纷附和。
“是啊,一定要调查清楚,究竟此人是妄想攀龙附凤,蓄谋引诱公主,还是背后有人故意指使,想要祸乱皇室。”
“公主久居深宫,不问世事,一定是被蒙骗了。”
……
一片纷乱的激动陈词中,游澜京有些头疼。
他清咳了一声,片刻间,大殿上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疑惑地望向他。
游澜京兀自站立,身姿积石成玉,列竹如松。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不疾不徐,正好送进了每一位朝臣的耳朵。
“其实,微臣要说的是。”
“这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正是微臣。”
这一刻,静得可怕。
起先,是不可置信,纷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首辅在开什么荒谬至极的玩笑?众人脸色青白交加,精彩纷呈。
心底的惊涛骇浪,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一定是弄错了吧,可是首辅的话语一向清晰,千真万确,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那副模样,怡然自得,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众人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声可寻脉络。
有风灌过殿前,衣袂翻飞,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形,敢有丝毫晃动。
朝臣默默地垂下了头。
“首辅,您在说什么!“
工部侍郎眼底通红,不可置信地望过去。
这个角度,一眼瞥到首辅的雪白衣领下,若有若无,玉瓷般的脖颈,洇出一团团红,艳若桃花,暧昧至极。
红得触目惊心,绝不像是自己抓挠上的。
首辅脖子上的,该不会是吻痕吧?
工部侍郎的天,塌了。
第66章.主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闻陛下一下朝,便赶去了公主府。
一路上,小天子白嫩的面颊,略带愠怒生出的粉色,周遭婢女纷纷垂首,紧张得汗滴渗出。
“玉槐,你怎么来了?”玉察怔怔的,尚未知晓朝堂上的风波。
他坐在绣墩上,一只手,重重地握住了玉察的手腕。
“谁都可以,朕就是不做他的小舅子。”
“朕不是命绝马给你递送来世家子弟的名册了吗?皇姐,你倒是看看呀。”
原来,他是想说这个事啊。
良久,少女静静地别过头,窗外花影摇朔,透在她玉白的脖颈上。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在门楹前,望着满庭秋色,茂草白露,叹了口气。
“只怕,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呢。”
玉察倒是料对了,她随意用朱批勾画了一个名字,第二日,便有朝臣诚惶诚恐地提出,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病了,一病不起,只怕无法与公主完婚。
一个是这样,接连两个三个,都是这样的措辞。
小天子震怒:“你们是把朕当成傻子了!”
这也不能怪旁人,倘若是平常,顺宁公主的婚约可是梦寐以求的香饽饽,她是陛下唯一的皇姐,深受宠爱。
反正自家儿子于仕途上无望,能与皇家结亲,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今时不同往日,朝中人人都知道,谁敢娶顺宁公主,等于自触霉头,闹不好是血光之灾。
顺宁公主每勾画一个名字,第二日,首辅的凤眸便若有若无地扫过来,似笑非笑,叫人胆寒心惊。
哪有他这样的!
这天晚上,玉察睡意沉沉,朦朦胧胧中,感到胳膊被什么压住了,鼻端,嗅到了一副水汽的味道,是落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