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一向最厚脸皮的首辅,居然也会脸红?玉察心下好奇。
第48章.醉酒不如抢了她做宠妃吧!
一路上,白勒关千嶂重重,大漠风尘掩映得天色黯淡,还未入夏,但这里已经是火日炎空,无端端一阵燥热,黄沙卷起,时常眯了眼睛,玉察心想,出门前罩着头纱是对的。
马蹄踩过道路,两旁的细沙缓缓流动,露出一截白骨。
白勒关马匪纵横,又有西域十部,常年交锋战乱,走私的、亡命之徒、江湖中人……在此地汇聚做交易,蝇营狗苟,十分混乱。
异域风烟中,一人牵着一马,马上坐着一个姑娘。
这匹马是西域特产的胭脂宝马,又叫做天马子,行动流汗时,血珠从血管渗出,马身毛发雪白,风姿卓越,瞧上去就更明显了。
玉察从未坐过高头大马,小时候,爹爹曾赠与过她一匹紫色的小龙驹,是矮种马,虽然身材矮小,性子极烈,被摔下来一次后,玉察便不肯尝试。
如今,她坐在上头摇摇晃晃的,心底惴惴不安,但是……既然牵着马的是那个人,玉察想,就算自己摔下来,他也一定能接住吧。
土室相街的城镇中,有人遥遥一望,灰扑扑的天际,黄土砾石上,一匹神采飞扬的白马,缓缓而来。
湖蓝色的裙裾长长的,流曳在马腹下,随着马儿的上下颠动,玉察的耳坠子、发髻上的金朵珠链,打来打去,摇曳生辉。
少女的容貌虽未看清,只凭这一段风流柔弱的身段,好像江南溪水混合成了这样一个美人,清甜的,柔和的,捧一掬便可入口。
而白勒关的女人大多是豪放的,明朗的,是刺喉咙的醇香烈酒。
因此,众人的动作停下,纷纷投过来目光。
他们心下不由得感叹,中原山好水好,地质相宜,风水养人,竟能浇灌出这样娇嫩动人的花,无一不是细致周到,讲究细节的。
牵着马的男子,身形高大,挎一柄黑沉沉的重剑,蕴在鞘中,杀意凛冽。
青年长身玉立,浑身是中原世家公子的气度,像是被水流打磨得光滑的良玉,蕴藉清冷,远远地一瞧,仍能瞧出面部眉眼的曲线锋利,阴影重叠,是大漠的沙子,生硬,刮得人脸颊疼。
这样一对特殊的男女,还未进集市,城墙上,已经有鹰隼一样的目光,紧紧注视。
裙摆时不时垂在游澜京的手臂,他抬起眼,从前在盛京,公主好像一朵悬崖之上的小白花。
他原以为,公主会受不了白勒关的粗砺,没想到,烈日骄阳下,衬的她肌肤接近透明,脸颊是健康的微红,眼眸清亮,她嘴角上扬,与白勒关的悍气融在一体,长成一株艳丽怒放的红芍药了。
只是……望着她,又想起昨夜的梦,游澜京不禁低下头。
西域的工造手艺是最精巧的,集市,形形色色,小铺子一字排开,一面面黄铜镜,以各种原料,精工镶嵌。
高马上,一股异香钻进玉察的鼻子。
两边儿有卖胡椒、面饼、核桃、枣子……还有西域每年都会给朝廷进贡的甜瓜,爹爹怜悯运输途中不易,命人制成瓜干,常赐给大臣。
忽然,一阵喧嚷,前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一间棚子前,十几只笼子,用土竹编的,半人多高。
笼子里装的,竟然不是猴兔畜牲,而是……人!
小到七八岁的幼童,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大到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些少女穿着甚少,有的仅裹了一件蓝色袍子,有的衣不蔽体,白花花的,直叫旁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涎皮赖脸地驻足,看个干净。
甚至有无赖伸手进笼子,去掐一掐少女的腰身。
可是少女没有吵闹,而是一动不动,眼神麻木,深邃的眼眸,挺而直的鼻梁,仿佛失去了流眼泪的能力,只有对食物的渴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瓜果和烧羊腿,握着笼杆儿的手,一晃也不晃,任人宰割的小兔子一样。
哭又有什么用呢?只会换来一顿毒打,换来忍饥挨饿。
玉察害怕地抓紧了缰绳,游澜京看到了她的神情,将玉察抱下来,静静开口。
“公主,微臣在呢。”
十几个笼子前,一张摆满了肉食甜瓜的四方桌旁,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原男人。
男人金带黑袍,勒得肚子圆滚滚地凸出去,面上赘肉横生,虽然生得粗鄙不堪,但行为举止,却是颐指气使的贵人风范。
“这个人是?”玉察眼神疑惑。
游澜京的嘴角,缓缓牵起一丝笑,是讥讽,冷酷至极。
“公主想知道……他是谁吗?”
“我认识吗?”玉察问。
“若说出来,只怕你宁愿没听到过。”游澜京说。
黑袍男人身后,围了许多骆驼,看上去是一支商队,骆驼长长的睫毛,白气,从一声又一声的响鼻里钻出,两个大肉疙瘩上,一圈圈系着红带子。
一个金发的美人,从笼子里被揪出来,仅有两片薄布,遮住了部位,她的两边肩膀上,是用烫铁打下的烙印。
玉察只觉得,这烙印,怎么这样眼熟呢?
黑袍男人捏住了美人的脸,掰开嘴,看了牙口,短粗的拇指,摩挲着她光洁整齐的牙齿。
黑袍男人似乎很满意,他扯过一条羊腿,扔在地上,灰尘四起,美人立刻像小狗一样,伏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吃,一面眼珠惶恐地望着男人,生怕他收回去。
男人将手掌上的羊肉油脂,抹在美人白净的脸庞,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是一张手帕子,随后,他回过身子,转动着玉扳指,慢悠悠地开口。
“洗干净了,可以卖个十金,一路上注意着点儿,别弄死了。”
笼子中,又揪出来一名黑发少女,这姑娘,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紧紧闭着嘴,咬着腮帮子,不肯撬开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