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此时小灶上的药罐汩汩冒着热气,大灶盖得严实,揭开白汽水雾散尽后,有一小瓷碗黄澄澄的鸡蛋羹,两个淡黄颜色的素馅包子。
庆脆脆擦擦鬓间的水珠子,手脚麻利地将吃食端出来。
三叶子矮小,探不到这么宽的大灶,温饭的人便只能是丈夫了。
她脸上有笑,吸溜一大勺滑嫩的鸡蛋,“你二哥和狗蛋出门了?”
三叶子摇摇头,“狗蛋哥哥走了,二哥说这几天家里忙,累着二嫂了,所以要在家呆上几天。”
庆脆脆了然地点点头,院子里的柴火堆看着添过了,正好奇王二哥这时辰还在山上,怕是要误了头一批出海的渔船。
家里如今收鱼,日中前一次,多是秦家大哥来一趟,满满的两大筐,加起来有百十来斤,有的时候这一船收得多,秦大哥还拉着家里的弟弟一起抬,多了能有两百斤。
上晌她娘来家里帮忙,检查、称斤两、收鱼、分类,紧接着就要上盐水或是抹料。
抹料最好是现炒的,她手里攥着秘方和调配比例,不敢假于人手,又要看火又得盯着竹檐下的烟熏叶子,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生风。
如今又有了黄花鱼干的生意,她从中看出了商机,想着做好以后扩扩大,不仅是黄花鱼,海里的壳类虾贝,哪一样不能入手呢?
昨日实在太累,酣睡一夜几乎没有什么知觉,这样是在透支年轻的本钱,一等上了年纪,可有罪要受。
她眼神从院子里来回打转,瞧着挤挤攘攘挂着的廊檐,做了一个决定。
王二麻子回来的时候又是满满两大捆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柴火块,他砍柴一贯利索,却不苛求,粗细都有,齐齐跺在向阳的地方,依照如今的晴空万里,隔一天就能用上。
庆脆脆将人叫进屋子里,小算盘来回一扒拉,对上丈夫懵懂的眼神,郑重道:“相公,咱们得盖一间专门晒鱼的棚屋了。”
王二麻子尚处于震惊,自然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只是:“脆脆,这才过了一个月,咱们就赚了这么些钱?”
生意有周期,院子里挂着的这些尚是新近收回来的,属于未成交易,不能算到利润里。
庆脆脆翻翻簿子,上面都是按照日期记录的,“虽然是过去一个月,其实是只有二十五天的收鱼卖了出去,咱们不囤货,光酒楼七天一收,平均纯利润都有三两银子呢。”更不必说,家里还有辅料腌制的鱼干。
所以过去这些天,能赚到十两银子,不算什么。
王二麻子憨憨地笑了起来,“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本事...”
庆脆脆有些得意,“也不能全是我的,若不是有你在外边支应着,我也揽不了活。而且,三叶子也出力了,家里多少条鱼线都是三叶子辛辛苦苦搓出来的。”
小墩子上的三叶子惊喜地点点头。
三个人守着账本笑了片刻,庆脆脆道:“这生意肯定是往大了做,如今尚是咱们自己人,以后请人,要是盈润不错,胆子大些,我们也可以跟山货老板一样,在镇上开一间铺子。”
那还太远了,不过两兄弟却目光殷殷,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
——
这一日庆母上工,瞧着女婿在,客客气气打招呼,手脚麻利地换上衣衫,双耳系上透气的布巾站在灶前生火。
换衣裳和系口巾是大闺女要求的,她舍不得布料,大闺女说炒料的时候呛口,要是人不小心打喷嚏溅到锅里,不干净。
忙活了半个时辰,瞧着院子里女婿砍柴剁竹子,庆母扭头问一旁的闺女,“二麻子今儿不出门?”
庆脆脆摇摇头,“这几天我累着了,他说在家帮衬几天。”
她娘还要忙活家里的吃食,每每能帮着料理了上晌的活计,下晌天一擦黑,就得走。
所以晚上收回来的鱼只能她自己做。
如今家里收罗不少,地方挤占,所以新棚子得尽快盖好。
她道:“娘,外家今年地里的活忙不忙?”
庆母从大锅铲子来回舞动,额间生出细汗,分神回道:“不忙。家里本来地不多,现今那村里正没收集体田,还是你外家自己种。你两个表哥都在,人勤谨。”
她娘是外村媳妇,外家日子一般,当初赶上了灾年,实在没办法才聘闺女出门。
说是聘闺女,其实随嫁就一袋陈年大米。
这是她娘这些年在庆家站不直腰板的另一个原因。
庆脆脆记得她奶还在的时候,那时候一大家人住在一个院子,老是挖苦她娘,说她娘是娘家卖了的,不值钱云云。
记得每年过年,她娘回娘家,拿得年礼都是最少的,但是外家爷从来不嫌弃,两个舅舅都是憨厚老实人,只说人回去就行,端到饭桌上的都是农家人最珍贵的鸡肉。
“娘给外家传上句话吧,就说我这儿挖地盖竹屋,缺人干活了。要是舅舅们地里不忙了,来我这儿帮衬下。”
她想了想,村里请人修屋子盖地都要打地基,但她就是搭上一个比现在这院子还大的竹子屋。
“多了就两三天,管中午一顿大饭,一人十六个铜板。”
庆母觉得炒料呛地眼窝发酸,没应声,只是点头。
应下又往后看看,“女婿那儿,知道这事不?”
庆脆脆还真没想过问,家里银钱一贯是自己做主。
故而扭头扬声喊:“相公,搭房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请我外家舅舅来帮忙,每天给工钱,能成不?”
“你做主。”王二麻子连话都没听完,忙活着将箩筐里的鱼翻面串线。
庆脆脆看她娘,“能行。”
庆母有些傻眼,这大闺女花钱大手大脚,女婿竟也由着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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