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采取自暴自弃的鸵鸟策略,自此放浪形骸醉生梦死,抱着那种活一天就开心一天的人生态度,彻底把未来抛在脑后连想都不去想一下,虽然过于消极,但也总比面对残酷的现实强些吧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是弱者的普遍选择。要不然就是从此奋发,求生之路愈是崎岖艰难,就越要好好活下去,这种人拥有着成长一名强者的潜质,只是千万别忘记,顶天也不过是有潜质而已。
许多人一辈子历经无数惊涛骇浪,遭遇过不计其数的挫折,永远是败而不倒,总能设法爬起来。另一些人一辈子顺风顺水,最后碰到一场小风浪就彻底倾覆,由此一蹶不振。
所谓的强者与弱者之间的显著分野,其实就在于此,而不在于力量的大小,财富的多寡,强弱之别取决于内在的精神。没有这股子坚韧不拔的顽固劲头,纵然给一个懦夫天下间最犀利的武器,可以横行无忌一时,但他也绝成不了直面死亡,仍能付诸淡然一笑的勇者。
吴晗的年龄不大,二十余年的人生中,却经历了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风浪和波折。此间的种种艰难困苦,哪怕写成一部百万字的小说都绰绰有余。对于个人而言,核战来得再恐怖,恐怕也不会比父母双亡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成为弃儿流落街头来得更令人胆寒。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吴晗见识了这个世界最深沉的黑暗面。
同时期在街头流浪的小同伴当中,甚至有人在深夜被来历不明的人实施麻醉之后割走了器官,至于无声无息失踪掉的人就更多了。根本没人知晓他们的下落,也没人在乎这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是死是活。
试想一下,那些前一天有说有笑的小伙伴,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却已神秘地人间蒸发。当这种仿如宿命不可抗拒般的恐怖悄然袭来之际,压力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为可怕的是周围人们那种视若无睹的淡漠态度,如同看到一滴露水在阳光下蒸发般自然,没人过问一声,就像这些孩子本不该出生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上。同为街头流浪儿,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究竟何时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彼时,吴晗那张不脱稚气的小脸上,生平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与哀伤,曾经天真懵懂的他深刻体会到了无以言表的恐惧,同时也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人只能靠自己。
心安之处,即是我家。那么据此反向推论,如果一个人终日生活在危险边缘,随时可能被危机吞噬,那一定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精神折磨了。白天的时候,流浪在陌生城市街头,或者好过一些,每逢到了寂静的夜晚,那种如影随形叫人夜不能寐的恐怖感便会不期然地袭来。在茫茫夜色之中,仿如潜藏着无限恐怖。身处如此险恶的处境,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的人能凭空想像出来的。
这段街头流浪的艰难日子,每一天吴晗都过得胆战心惊,唯恐不测的未来会将他和那些不幸的孩子一样无声无息地被命运吞噬。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一年,吴晗栖身的冰城里爆出一则天大的新闻,随即将公众的注意力引向流浪儿群体。当新闻媒体将一个被不明来历者麻醉后切掉生殖器的小男孩推到闪光灯下。麻木不仁的社会舆论似乎是在一夜之间,猛然发觉了在自己身边的角落里生活着如此之多的可怜人,于是吴晗的命运轨迹就此发生了改变。冰城的一间孤儿院收留了包括吴晗在内的大部分街头流浪儿,他也终于结束了这段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但从未有人知晓吴晗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那段如绝境般的残酷考验都没能将吴晗的精神压垮,他的强韧由此可见一斑。在某种程度上讲,吴晗也算得是一位敢于直面黑暗和恐惧的勇者。
勇者不俱。话虽如此,即便是再坚强的人同样难免有弱点,吴晗也不例外。早年的坎坷生活使得他在感情生活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如何协调与一群女人之间错综复杂关系的难题,哪怕是换作那些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来处置,也难保不会在这根头重脚轻,左宽右窄的平衡木上一头栽下来。在这个方面,吴晗的经验尤为欠缺,他自是不免生出几分如坐针毡的感触。在气氛融洽的餐桌上,孙萌挑起了火头,当女人们或好奇,或幽怨,或含义暧昧不明的目光一起聚焦在吴晗身上。
纵然满桌丰盛佳肴,吴晗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了。他头都不敢抬一下,好不容易熬到手表指针缓慢地移向约定通讯时间。吴晗以十分做作的夸张动作,瞧了一眼手表,随即起身说道:
“嗯联络时间到了,不好意思,我得先出去一下,大家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话音落下,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吴晗如逃难般拔腿就跑,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嗯好的,明天见。”
当再一次结束了通讯,吴晗关闭设备电源,胳膊支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神情甚是郁闷。女人们算计来算计去,到底为了什么吴晗真想大喊一声,俺不是种马。奈何这种话在心里想可以,公开讲出来就是绝对找抽了,作人难哪这间存放无线电台的帐篷,尽管没有明文规定闲人免进,不过大多数人会自觉止步,只有吴晗和从不顾忌什么的孙萌才会进来。桃花源的幸存者们都很清楚这部无线电台的珍贵,才留给了吴晗一个可以不受干扰的空间躲一下清静。
s:最近的几章情节发展是比较慢,所以今天加更一章,让这段快点过去好了。
第五十一章思虑深远2
一直享受着格外优待的孙萌大概是惟一不把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当回事的人。这边吴晗刚一结束通讯,她就来到了电台旁边,颇为难得地放低了声音,说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听着孙萌的声音中不无悔意,一肚子怨气的吴晗闻声心一软,闷气也消散不少,他那张始终板着的脸孔逐渐和缓下来。叹息一声,吴晗摇着头说道:
“唉,其实也不关你的事,真是疖子,早晚是要出头的。怪只怪我没有当机立断早点跟某人确定下关系,现在把自个搞得跟唐僧肉似的,好像谁见了都想咬一口。算了,不说这个,你来还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专程为了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吧”
虽说孙萌的父母能确定死于发生在核战爆发之日的那场车祸,但是她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在首都颐养天年。这几位年迈老人在这场恐怖核战争中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完全是不问可知。明知希望渺茫得很,孙萌仍然固执地想要寻找一丝希望。
“这个我是想问问,首都那边是不是有联系到”
直视着孙萌水盈盈的闪亮眸子中透出些许冀望,吴晗也不想给她留下不切实际的幻想空间,当即压下了心中的少许不忍,说道:
“所有的大中小城市统统都完了,你来看,这些是已经记录联系的电台,不是在偏远山区,再不然就是搞内河运输和搞远程教育的,顶天是个奔小康的农村火腿族。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这张地图上画圈的位置是确定遭到核打击的。排除那些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已知的是所有人口二十万以上的城镇都能分到一颗,有多没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