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惜惜一时没停住脚,撞上了丛天落的腰。
她揉揉额头,仰头问道:“师父,怎么了?”
丛天落没有答裴惜惜的话,而是望向左前方,道:“出来。”
裴惜惜当即反应过来,忙躲在丛天落身后,揪着他的衣袍一角,问:“师父,是欲魔?”
丛天落偏头,视线落到被裴惜惜小手揪得起了层层褶皱的衣摆上,又望望探头探脑半是害怕半是兴奋的裴惜惜,犹豫片刻,重新抬起头,装作没看到。
见左前方没有动静,丛天落眼底闪过一抹不耐。
他长袖一挥,一道风刃洞穿虚空,左前方空气扭曲一瞬,从中掉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在空中摇晃一下,在小道上站稳。
裴惜惜定睛瞧去,认出那是欲魔。
她忙扯扯丛天落的衣摆,道:“师父,就是他,欲魔。他躲在那儿,肯定是过来吃我的。师父,你要替我报仇。”
欲魔整整银袍,闻言望向裴惜惜,笑道:“小心魔,你这是误会我了。身为你的同族,我是接你回族地的。”
欲魔眉眼弯弯时,给人一种纯良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话。银袍风动,称得他芝兰玉树,仿若君子林下,高山雪玉。
“骗子。”裴惜惜大声道,仰头望向丛天落。
欲魔笑起来太有欺骗性,她担心这个便宜师父受到欲魔的蒙骗。
丛天落面无表情,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欲魔喉中发出一声低笑,望着裴惜惜的视线充满包容与无奈,“调皮。”
这个眼神,瞧得裴惜惜怄死了,幼崽没人权。
欲魔抬眸,视线落到丛天落眼下唇上,彬彬有礼地开口,“前辈,我族幼崽这些时日麻烦您了,来日必将上门重谢。”
裴惜惜紧张地盯着丛天落。
丛天落低头,和裴惜惜对上双眼。
裴惜惜触及那双过于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意识地又想避让,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直视回去。
师父师父,看我眼神,他在撒谎啊。
丛天落止不住好笑。
小徒弟的眸子过于灵动,像是会说话般,他轻而易举的就解读出来她的意思。
见他没动,小徒弟恨不得张口替他拒绝,却又强行按捺住,并隐隐憋屈郁闷,小表情生动得不得了。
到底是幼崽,藏不住多少情绪。
他伸手揉揉裴惜惜的头发,轻慢地开口:“放心,你是我徒弟,你不愿走,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师父霸气。”裴惜惜跳了起来,笑得一脸灿烂。
她望向欲魔,叉腰骂道:“不要脸,就知道欺负我个刚出生的。有本事,等我修炼到和你一个境界,你再和我比试比试?”
裴惜惜底气这么足,是对丛天落肉.身有信心。
她这个便宜师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有摔破一点皮,显然肉.身比山还硬,凭借肉.身强度,肯定能碾压欲魔。
而且,刚才欲魔喊的,可是前辈哟。
修真界,只有称呼修为比自己高的,才叫前辈。
仗着丛天落,裴惜惜扬眉吐气。
欲魔笑容不变,对丛天落道:“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这族特殊,要回族内才能觉醒血脉,接收传承。前辈,您是小心魔的师父,想来您与我一样,是真心希望小心魔好的。”
自己的话再次被忽略,裴惜惜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几个深呼吸还是没能将怒气压下去。
她从丛天落身后跳出来,指着欲魔扬声骂道:“欲魔,你是没长耳朵,听不懂话啊,还是你老年痴呆,傻了?咱俩势不两立,势不两立,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留恋着不肯走,是不是对吃我还不死心?”
她仰头望向丛天落,大声道:“师父,他这是看不起你,在挑衅你,快上,一巴掌拍碎他。”
说着,做出个拍皮球的姿势,恶狠狠的,足见力道,“让他痴心妄想!”
丛天落眼底闪过笑,应道:“好。”
他长袖往前一挥,一道白色的如剑般的虚影从袖中飞出,风驰掣电,穿云度雾,瞬间就穿过欲魔的身体。
长剑虚影穿过欲魔身体后,又瞬间散做烟雾,消失于空中,没有破坏欲魔身后山壁一分一毫。
瞧见这一幕,裴惜惜双手捧脸,惊喜地“哇”了一声。
太厉害了,欲魔毫无反抗之力。
欲魔被剑气穿过,身子瞬间虚化,他深深地瞧了裴惜惜一眼,整个人化作黑雾消失。
这是魔灵族的天赋,无形无质,逃跑亦无声无息。
当然,丛天落若是锁定空间,依旧能将欲魔揪出来,不过丛天落伤重,没必要如此做。
“师父,你太厉害了。”裴惜惜心服口服。
那欲魔逼得她只敢龟缩在出生地,便宜师父却能一招却敌,这就是差距啊。
丛天落被幼崽的童言稚语夸得心头顺畅,身上气息柔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