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黄金。”杨晏清的嘴角勾起弧度。
沈向柳将纸张折叠起来塞进衣襟,十分干脆道:“成交。”
见沈向柳起身就要走,杨晏清不急不慢地开口:“五年前初遇,柳老板曾言有抱负不得施展,不知道现如今可还有想法?”
沈向柳背对着杨晏清微侧过头,情绪隐藏在垂下的浓密眼睫里:“当年先生曾以时机未到为由拒绝为我引荐。”
“那么现在,契机已经交到你手里了。”杨晏清再次端起茶杯吹了吹,姿态淡然闲适,完全就是捏住了沈向柳的死穴。
沈向柳的脸色青白变幻了好一阵子,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一百两黄金,我不要了。事成之后还望先生信守承诺。”
鹤栖山庄那么有钱,镇抚司也不见得有多穷,怎地这人每次谈到钱都是一副周扒皮的模样,还以为这次抓住了小辫子能刮下三两油,结果没想到还是这么个结果!
沈向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到还要替这人办事就心里堵得慌,只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杨晏清几口热茶下肚缓解了大冬天出门的寒意,长长舒出一口气。
突然,已经走远的脚步声忽然折返,沈向柳出现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对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杨晏清问道:“先生在想透王爷计划之时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杨晏清眉头微动,放下手中的茶:“沈向柳,别把你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好吧,先生捂着耳朵不想懂也不可能有人逼着先生懂。”沈向柳意味深长地笑笑,“多稀奇啊,不怕死不怕病不怕谋反叛乱不怕天灾人祸的先生,居然怕王爷是出自真心欢喜于你?”
说罢,沈向柳看着杨晏清陡然沉下的脸色,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志得意满地真正离开了。
***
靖北王府
文奕朗找了半天最后竟然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捏小兔子的自家王爷,见到此时满手白花花面粉的萧景赫,不由得有些失语。
“他去见沈向柳了?”萧景赫头也没抬,用小剪刀剪开兔子耳朵,甭管最后进锅出来是什么样子,至少现在这糕点的卖相十分不错。
“是。”文奕朗只得努力无视身处厨房议事的荒谬感,“盯着沈向柳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少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把盯着沈向柳的人撤回来,给蒋青送封信过去。”萧景赫想了想,“内容就写他媳妇儿跑了。”
萧景赫捏了一下午也就只捏出了三个形状正常的小兔子,此时手边七零八落躺着的要么是被拧掉的兔头,要么就是疑似其他部位的形态各异的面团,里面殷红色的馅渗了一桌,看上去不像是做糕点,倒像是宰兔子。
“王爷的意思是让将军去拦?可……”文奕朗有些不解萧景赫的做法,蒋青虽说是靖北军的人,但是一直以来都十分有意的回避靖北军的私务,这些年来除了领兵打仗一同训练之外,并没有过多深入到靖北军的内部事务里,更别提王爷暗自筹谋的计划。
“蒋青这个人最是执拗,当年能因为打不过本王便冒着被本王打残的风险也要一次次的扑上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年是这样,如今在沈向柳身上更是如此。”萧景赫回忆了一下方才厨娘说的步骤,将笼屉妥善放在了热气腾腾的锅上架好,十分满意地盖上锅盖,“先生行事缜密,绝不会冒这个风险赌一个在靖北军营里十多年的副将,完完全全不知内情。”
“所以将军只要出现在沈向柳的视野里……不过那位柳老板可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武功也是出奇的高,也不知道将军能不能粘拖得住人。”文奕朗有些担心。
别到时候每走几步就被人甩开了。
“本王的武功高吗?在青州权势如何?”萧景赫躬身在旁边的大缸里撩水洗手,“但你见本王哪次甩开过蒋青?”
哪次蒋青劲儿上来想要比武没顺了他的意?
“对付沈向柳那种在三教九流摸爬滚打出来的,越是心思简单越是令其难以招架对付。”
“属下明白了。”
见说开了文奕朗,萧景赫想起前几日杨晏清同他说的事,索性道:“前几日先生谈论到春闱一事,本王思来想去倒也挺合适。你如今祖籍青州,过几日便回去准备参加科举吧。”
“王爷?!”文奕朗大惊之余却也心中溢出喜悦,早在蔺府翻案之后他便有重考科举的念头,但念及王爷的大业与当今圣上的矛盾,才迟迟隐而不发,但欣喜之后仍旧些担忧,“那府里的这些……”
王爷手下一直是缺幕僚的,这些年来投奔的不少,王爷能看上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另眼相待了一个读书人,却是当朝帝师,哪怕进了王府也是个要时时刻刻提防的主。
“先生的人自会来接手,到时候你将除却情报之外的钱庄铺子账面尽数移交,之后线报转由暗卫禀报便是。”萧景赫转头见文奕朗仍旧一脸的不放心,甩干手上的水,“婆婆妈妈做什么?你一个文人不去考科举待在本王手下有什么前途?到时候进了户部,替本王看紧要运往各个军营的银两粮草便是!”
文奕朗低头掩饰眼角的湿润,他知道,王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确有说的考量,但更多的是仍旧记得对老师临终前的承诺——若有机会,希望王爷以文臣待他,而非见不得光的幕僚之流。
文奕朗在这个有些凌乱的、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表情郑重地展袖躬身深深一拜:“奕朗,多谢王爷大恩。”
谢当年救命之恩,更谢如今再造之恩。
“各归其位,人尽其用。”萧景赫走到门边抬眼望向广阔的天空,“本就应该。”
只是不知道将来,他的位置,又是否能如他所愿。
“王爷,奕朗有一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文奕朗到底跟在萧景赫身边多年,此时见萧景赫的神色,也敢说些自己的想法。
萧景赫转身:“说来听听。”
“如今杨大人匡扶朝政,辅佐幼帝,为何不能与杨大人协力……”文奕朗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从萧景赫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因为先生走的,与本王从来便不是同一条路。”萧景赫背手而立,面沉如水。
什么匡扶社稷,皇室正统,本王只知道萧家的血本身就是凉的,从先帝的所作所为还看不出来效忠萧王室之人的下场?
权势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萧景赫也做过皇帝,最知道那个位置坐得越久,心就越冷、越硬、越狠。
杨晏清点醒了他。
坐在那个位置上被天下人时时刻刻窥探,被朝廷大臣掣肘,有何好处?他想要的本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前世萧王室算计他当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与内阁在背后把控朝政,这一世,也该风水轮流转,让他做一做这说一不二权势滔滔的摄政王。
文奕朗欲言又止:“那少君……”
直到文奕朗告退离开,萧景赫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兀自沉吟良久才开口:“暗一。”
“属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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