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可是昔年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无论如何,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什么都无法问出来。
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她俯下身去,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靠近他的脸,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眼睛开了一线,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瞳。”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不,我不叫瞳我、我叫不,我想不起来”
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她却没有气馁,缓缓开口:
“是不是,叫做明介”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他忽然间大叫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
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倒地。
怎么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探过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擅动即死。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
她变了脸色:金针封脑
难道,他的那一段记忆,已经被某个人封印那是什么样的记忆,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杀死了雪怀
她握着银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
月下的雪湖。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这么多年来,只有我陪你说说话,很寂寞吧看到了认识的人,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毕竟,那是你曾经的同伴,我的弟弟。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我那么好。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
不惜一切,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
三雪第二夜
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雪鹞一个飞扑叼住,衔回来给他,咕咕地得意。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
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他也不问,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
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开始左顾右盼: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可这里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
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不出个所以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
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要把这里拆了”
“哟,七公子好大的脾气。”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手里托着一套银针:“想挨针了”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可以下床。”搭了搭脉,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敲着他的胸口,“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
“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他翻了翻白眼,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仿佛翅膀被“刷”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那,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
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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