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却渐渐听出一些什么。
乔装出行,不愿给人知道……
他声音很轻:“萱儿,我们可以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沈纤纤心念微转,不答反问:“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们会把今天看见我的事情说出去吗?”
栖霞郡主现在六神无主,只抬眸看着丈夫。
昌平侯摇一摇头:“当然不会。”
女儿和他们本就疏远,又怎能直接威胁?那不是把她推得更远吗?
沉默一瞬,昌平侯又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陪着你、照顾你。既然你不想回京城,那我们也不回了。你无依无靠的,我跟你娘也不放心。你到我们身边来,让我们照顾你,好不好?”
沈纤纤感觉事情有点难办。
其实从遇见他们夫妻起,情况就变得棘手起来。
她不想与过去有牵扯,可现在明显不好甩脱。
“跟我们一起,你也不用乔装打扮,东躲西藏。你就在宛城傅家,做你的三小姐。”
沈纤纤打了个哈欠,面露疲态:“我累了,明天再说好不好?”
昌平侯有些失望,不敢多话,连连点头:“好好好,明天再说。”
栖霞郡主依依不舍,又无他法,只得随丈夫离去。
围观了一场大戏的刘云,有好多话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他实在是太震惊了。
此时夜已深了,他刚才站着不走,还能说是担心她的安危。现在还留下,就说不过去了。
正要离去,却见沈姑娘伸手,指了指窗子,悄悄比了一个“二”。
刘云呆愣一下,瞬间会意,暗暗点一点头。
不管她是男是女,是富贵还是贫贱。他既然答应一路护送,自然要保护她的安全。定金他都收了呢。
这一夜,不少人难以入睡。
天字一号房里,栖霞郡主哭得眼眶通红:“我该怎么办?她肯定记恨我……”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去追究丈夫早年欺骗自己之事。种种情绪尽数收起,满脑子只剩下庭萱。
女儿还活着,很好。但是女儿受了很多苦,还曾被她一再嫌弃。现在又不愿与她相认。
“那倒未必。”昌平侯心想,真记恨就好了。看庭萱的态度,明显是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应该不是豁达大度,而是根本没把他们当成是父母。
如果她现在生活幸福美满,有所依仗也就罢了。可她分明孤苦,需要照拂。
今夜的对话,昌平侯翻来覆去回想好几遍,终是放心不下。
待栖霞郡主哭累了昏睡过去后,他披衣下床,悄悄出门。
沈纤纤与刘云住的房间相邻,窗户都临街而开。
二更时分,中间隔的那堵墙“哒哒”敲了两下。
和衣而卧的沈纤纤立刻睁开眼睛,将包裹背在肩上,推开窗,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隔壁的刘云也跳了下来。
见她身手利落,刘云不禁翘起大拇指。
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本事。
夐夜寒冷,两人正要前行,忽听身后一人幽幽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纤纤僵硬回头,只见昌平侯正立于夜色中,不知站了多久。
昌平侯心酸与庆幸交织,他原本只是放心不下,在外面守着,没想到她真的会半夜潜逃。
女儿宁愿孤苦无依,都不想和他们相认。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逃走失败,沈纤纤一点儿也不慌,还故作惊讶:“侯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你娘没有恶意,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沈纤纤后退一步:“那你当没看见我?让我走?”
昌平侯不说话,身子微动,默默拦在了他们身前。
沈纤纤心下了然,这是不同意。
昌平侯撕她衣袖时的身手,她还记得。她和刘云两个人不一定能从他手下顺利逃脱。
何况对方还带着八个侍卫,只要吆喝一声,他们肯定走不了。
棘手,难办。
这个人平时看着很好说话,这种时候却丝毫不肯相让了。
昌平侯语气极好:“何必大半夜赶路?你想去哪里,明天我和你娘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