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头上的凤尾钗像一把锥子,扎的她痛不欲生。
“贱人!你竟敢骗我,还说你不在意这套装扮不在意这个位置,你抢了我的一切,却还假惺惺的哭泣,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为你死心塌地,你等着,我绝不会饶了你们,绝不会!”
……
二十年,时间如水,悠悠涤荡。
又是月圆了,秦轩辰从沉睡中醒来,安静抬头,看着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的光影。
从树上俯瞰湖面,与抬头仰望的星空的感觉如此相似,都是静谧清澈的蓝,秦轩辰却更喜欢凝视这片破碎的水面。
“你去陪陪他吧,哪怕让他说说话也是好的。”宁中则摇头远去,薛梅枝看着秦轩辰的背影微微有些呆滞,每个三年她都会来探望秦轩辰一次。
每次把酒言欢,她从未看到过他的颓废,六十年结婴,八十年晋升元婴中期,秦轩辰的名声传遍了大江南北。
他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厚积薄发,前途似锦。只有她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拼命,因为他不想回忆,除了发疯一样修炼,让自己一次次沉睡,他别无他法。
可不论他修炼的多么刻苦,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金叶谷碧波湖的树杈上喝酒,喝一夜的酒,看着月亮一点点下沉,直到太阳升起时他才会离开。
薛梅枝知道,自己不是一剂良药,他的药方只有一个,自己做的再好,也不是她。
谁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它最多可以淡化记忆,却无法淡化伤痛。
你的痛我看在心里,我的痛呢?永远没人知道。薛梅枝叹了口气,脚尖一点飞向高处,站在树间上,却已换了另一幅没心没肺的表情。
“又偷偷喝好酒呢,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大老远从流云宗过来看你,你不是闭关就是修炼,理都不理我,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我好歹也是个宗主,如此放低姿态和你结交,你还端着个架子!”
秦轩辰早听见她的呼吸声,知道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开怀,也不点破,摸出一个酒葫芦仍了过去。
“赤焰的珍珠酿,味道甘甜,后劲十足,我一直给你留着的,还敢说我小气,你说说你,都成宗主了,还这么没心没肺,你手下的人能服你吗?”秦轩辰斜靠在树干上,一幅惫赖疏松的表情,好像天下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不值得他挂心。
“滚,你才没心没肺,我威严的很,告诉你,我训话的时候下边一群崇拜的目光,大气都听不到一声,你根本没见识过。“
“当然了,流云宗最年轻的一位女宗主,七十六岁结婴,还领悟了天下无双的绝杀剑意,天下剑修无不敬仰。在下能一睹女侠的风采,实乃平生之大兴!”秦轩辰咕咚灌了口酒,打了个酒嗝,明明毫无形象,薛梅枝依旧看得呆了。
“傻看着我干嘛,莫非你也被在下的风流不羁吸引了?想要以身相许…嗝……”一句话没说完,秦轩辰又打了一个嗝,尽管面上带了十二分醉意,一双眸子依旧如秋水般清澈。
“别喝了,再喝都醉死了。”薛梅枝笑骂了一句,自己却仰头灌了口酒,人就是这么奇怪,高兴的人想多喝两壶,很快醉的人事不省;可想醉的人无论如何又喝不醉。
“珍珠酿果然名不虚传,他们两口子倒也算一对妙人,堂堂的化形期妖兽整日躲在人间小镇上酿酒,想想赤焰和珍珠现在的模样我就想笑,脸上那么多褶子,估计一咧嘴都能夹死几只蚊子,亏他们整天还深情的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变漂亮点。”
薛梅枝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都是羡慕。
赤焰到底也没想起和珍珠的前世,却再次爱上了她,从此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变老也是一种福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秦轩辰嘴唇有些苍白,眼中有浓的化不开的雾霾,早已不复刚才的慵懒轻佻。
薛梅枝面色一黯,自己又做蠢事了,好好的提珍珠干嘛,害得他又想起叶思了。
两人谁都不再讲话,较劲似的灌着酒,你一壶我一壶,很快五十壶美酒都见了底,看着一地狼藉的酒葫芦,秦轩辰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死女人真够能喝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弄了五十壶,被她喝了一大半。
“秦轩辰,我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心肝的人,枉我对你那么好,每隔三年都来陪你,你却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薛梅枝醉眼朦胧,指着秦轩辰开始口无遮拦。
“我都看了你一晚上了。”秦轩辰喝的也有些腿软,他故意让酒气行满全身,就是想试一下能不能大醉一场,结果除了喝得浑身无力,一丝醉的征兆也没有。“屁话,一晚上怎么够,你要看我一辈子,一辈子!”薛梅枝一把抓住秦轩辰的肩膀,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酒嗝,眸光如水雾般朦胧。她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元婴期的修为如何会醉成这样,她这是借酒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