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试着挣了一下,结果便是他紧扣的手…握得更紧了,身体也贴近了些。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了。
少年细密的睫毛压着漆黑的眸子,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温柔而滚烫。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薄荷气息。
夏桑屏住了呼吸,手努力伸开,让手上油腻腻的半根鸡腿远离他,像个傻瓜一样,任由他为所欲为。
周擒倒也没做别的,只是用食指指腹沾了清凉膏给她擦脸,一圈一圈,很认真。
他指腹带了很厚的茧,硬硬的,触碰她细腻的皮肤,每一下都有仿佛电流漫过,触感太鲜明了。
指尖的清凉膏擦散之后,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抠了点,再“加强巩固”了一番。
夏桑视线正好平视着他的胸口,灰白的毛衣,质量似乎不太好,有些起球。
即便如此,他这样衣架子身材也能将它穿出大牌的感觉。
胸口挂着那枚羽叶的项链,明晃晃,很烫眼。
“呼吸。”他淡淡道:“当心把自己憋死。”
夏桑这才反应过来,深呼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气来。
周擒嘴角扬了扬,终于松开了她。
女孩得了自由,跟弹簧似的远离了他,手上还捏着半个冷却的鸡腿。
窗外飘着小雨,一层白雾蒙在落地窗上。
上一次夏桑心跳得这么快,还是在她在数以万计的考生中以第三名的成绩、考入南溪一中火箭班的那一次。
“快吃。”周擒神情坦荡:“不早了。”
夏桑闷闷地不吭声,又吃了一根蜜汁鸡翅,空空的肚子稍稍有了饱腹感,她才又道:“你对女孩都这样?”
“你觉得呢?”
夏桑略有不满地看着他:“不知道。”
周擒又笑了,凑近她,挑眉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被女生牵手,是什么情形?”
夏桑摇了摇头。
“在《校夜惊魂》的密室里,有位客人扒着我的手,跟八爪鱼吸盘似的,扯都扯不开,非要跟我十指紧扣,一口一个’小姐姐我怕黑、小姐姐陪我去、求求小姐姐’…”
“……”
夏桑看着他玩味的眼神,急红了脸:“我...我当时真的以为是小姐姐!”
“行,小姐姐。”
他喃着这几个字,懒洋洋地倚着靠背,不再和她拌嘴。
“吃好了,我要回家了。”
周擒扫了眼全家桶里剩下的炸鸡块:“你这什么小鸟胃?”
因为是他请客,夏桑也不想浪费,说道:“我打包回去吧,等会儿还要做题,正好当宵夜。”
“算了。”周擒指尖圈走了全家桶的盒子:“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垫个肚子就行了。”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哦。”
“嗯。”
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周擒将自己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摘了下来,顺手盖在了她的头上。
夏桑正要取下来,周擒的手掌在她头顶按了按,说道:“外面下雨了。”
“我不需…”
“下次洗干净还我。”
他推了她一下,让她快走。
“……”
夏桑出门,发现天空中的确飘了小雨,鸭舌帽正好能遮挡一下雨星子。
她穿过了湿漉漉的马路之后,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却见窗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还在。
他戴起塑料手套,吃着她剩下的炸鸡块。
一滴雨丝飘进了她的衣领里,仿佛也落在了她的心上,轻轻地,痒痒的。
宋清语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又休学回家了。
对于她的事情,同学们众说纷纭,不过随着她渐渐淡去人们的视野,学校的瓜田里很快便有长满了别的瓜,大家便也不再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她身上了。
那段时间,祁逍的状况反而比较多。
无论是课堂上顶撞老师、还是球场上和同学发生冲突……他就跟大姨妈一来一整月似的,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带刺儿。
那天课间时分,戴眼镜的体委让祁逍提交运动会的报名申请表。
祁逍正在走廊边和朋友们谈笑聊球赛,没有理会这四眼仔。
体委是个有点憨、有点壮的男生,用带着浓厚鼻音的调子催促道:“祁逍,老师说这节课课间必须收齐,你要是写了,就快点交给我。”
祁逍显然是听到了,但仍旧没理他。
同学们都知道祁逍的脾气,一般有点儿眼色的都不会再追问下去,偏这位体委是个轴脾气:“不交的话,就当你自动弃权了。”
祁逍终于懒懒抬起了眸子,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拉长调子:“没写,明天交。”
“你要是还没写,现在就快去写吧。”
“你有什么毛病呢!”祁逍身边的徐铭推了体委一下,动作很不客气:“没看到我们再说事情吗?”
体委身材很壮,倒也没有被他推搡得多狼狈,只说道:“老师说了,这节课就要交,不能推到明天。”
终于,祁逍从包里抽出了那张空白的报名表,递到他面前。
他伸手去拿,“嗖”的一下,祁逍收回了报名表,快速折成了条状,用纸条挑衅地拍了拍体委黝黑的脸颊:“我说了,明天交,你是猪?听不懂人话?”
体委受了侮辱,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很久,憋出一句:“你…你嚣张什么呀,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祁逍冷笑:“大概比你这头猪…稍微了不起些。”
体委是彻底被激怒了,但又不敢和他动手,单挑他一点儿也不怕他,但是他身后还有好几个哥们,都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体委讪讪地走到一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这么了不起,追了大半年都没成功的女孩,还不是跟十三中的人好了。”
这句话偏让祁逍听到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用冰冷的调子道:“给我回来。”
体委回头看他一眼:“干嘛!”
话音未落,身边两个男生将他揪扯到了祁逍面前。
“你想干嘛!想在走廊是欺负人吗!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敢乱来!”
祁逍森寒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又环扫了周围人一眼。
他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的嘲笑和轻蔑。
过去十多年,要什么有什么、求仁得仁,祁逍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