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肩,像是想要窝进他的怀里。
萧熠的眼睛像一片汹涌浮沉的深海,他想起上午踢开房门时心里的那阵后怕,突然一把将姑娘横抱起来走向耳房。
他现在回忆起时仍会心有余悸和惊慌,只想将她紧紧揉进怀里,亲吻她、触摸她,只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心里那丝慌乱才能得到缓解。
耳房里的热水已经备好了,沐浴所用之物也准备妥当,只是很快这些又都被打乱,摇晃的水流从宽大的浴盆里涌出,水渍便浸湿了地板,而后又反复氤开,往外延伸留下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等一切渐渐平息,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搭在了浴盆边,下一瞬又被另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覆住,指尖纠缠扣入指缝,十指交缠。
窗外初冬的月蒙着一层浅浅的冷雾,月光柔和却冷淡,照拂了这个寂寂无声的巍峨宫殿。
一条安静无声的宫道,只有昏黄的地灯在路边,微弱的烛火偶尔跳动。
突然有两道身影从拐角出现,靠着墙边往前走,步履匆匆却无声。
走在前面半步的人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像是宫女的装扮,另一个披着藏青的斗篷,将兜帽的帽檐压得很低,漆黑的夜色下看不清面容。
两人沉默的走在宫道上,没多久便又拐了一个弯,消失在这条路上上,就这般一直到了昭和宫一侧的小门。
那宫女上前轻轻扣了扣门,很有规律的三声,重复三下,很快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小小的灯笼晕出一团暖光,照亮了门后秦嬷嬷的脸。
她打开门,道了一句:“娘娘来了。”
然后让开半步让两人进去,又往门外看了看,轻轻把门掩上。
此时已是接近丑时,整座元京城都沉入梦乡的时候,皇宫里也静的只能听见深夜偶尔的风声。
昭和宫里,秦嬷嬷带着人一路到了太后的寝殿。
寝殿里的烛火也幽暗,太后正靠在里间的软榻上,虹芝在一侧轻轻替她揉着额角。
听见门口的响动,她轻轻抬眼朝隔着外间的屏风看过去。
穿着斗篷的人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将兜帽放下,朝着太后叫了一声:“姑母。”
是兰妃。
第60章太子妃晕倒了!
万籁俱静的深夜,昭和宫里只余灯火几点。
寝殿里,太后抬手叫停了虹芝替她揉额角的动作,朝兰妃示意了一下:“嗯,坐吧。”
兰妃听了便在软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忧心的看向太后:“姑母,今日那陈二小姐被太子的人带去了大理寺,我们的事情她会不会……”
“不会。”太后微微垂眸,神色很淡然,“她什么都不知道。”
兰妃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就怕她在大理寺会无意间说出点什么。”
太后闻言微微蹙起了眉:“虽然她说不出什么,但她此计不成,日后这人也不能再用了,还让哀家白费了这么多心思,真是废物。”
太后对陈秋琅很不满,一切都已经给铺设好了,让她自己去办的事只是寥寥,但就是这样还露出了马脚,让她只能另做部署。
兰妃一直是有些怕她这个姑母的,见她现在神色不悦,一时有些不敢说话,但想起心中的疑惑,片刻后她还是问了出来:“姑母,陈秋琅这么快就败露一定是因为被太子盯上了,您说他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么?”
太后沉默了一瞬,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过腕上的玉镯,片刻后才淡淡道:“太子的才智谋略卓然,又得皇上亲自教导长大,哀家即使凡事做的再周密,也总还是有百密一疏的可能。”
“但即便他有所察觉也都只能是猜测,不会查到什么实质的把柄,日后多防着些就是了。”
兰妃见太后心里有数,便也没有再提,如今华家虽然看上去是她大哥在掌事,但其实华家的一切都是按照十几年前姑母计划好的在走的。
除了太子殿下这处出了意外……
兰妃并不知道太后到底在当年做了什么事,大哥让她不要问,她便也只是听家族吩咐办事,现在太子并没有像秋神医说的那样死在二十岁这个大限之日,其实她大哥心里已经有些急了。
东宫的地位越稳固,炽儿的机会就会越小。
姑母她应该也是知道大哥所想的吧……
兰妃没敢将话说出来,但太后看了他一眼,直接道:“让华丰不要急躁,在朝中要稳住,这种时候不可出什么乱子。”
“陈秋琅这次的事之后,太子对太子妃的保护只会更加严密,盛昔微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要备好另一条路。”
这番话说完,太后向秦嬷嬷示意了一下,秦嬷嬷便走到妆台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兰妃。
太后吩咐:“这封信找可靠的人亲手交到华丰的手上,他看后会知道该怎么做,哀家这边为了以防万一,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另外,炽儿的婚事放弃兵部尚书李家的那个姑娘,改选徐上卿府上的幺女,你想办法让皇上尽快赐婚。”
这时候再与兵部的人联姻已经不是明智之选,但徐上卿府上一个庶女嫁去了庆阳,女婿在庆阳军部任一个文职的差事,不打眼,但总算有些关联,以备他们不时之需。
“是,我知道了姑母。”
兰妃谨慎应下,她知道太后此番给炽儿点妃必定是有原因的,太后不说她便知不该问,照做就是了,一切都是为了炽儿,为了华家。
交代完这些,太后便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好了,今日让你过来要说的也都说了,回去吧,路上仔细些,不要被人看见了。”
兰妃应了一声,将那封信小心收入袖中,重新将披风穿上,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昭和宫。
没多久太后的寝殿里便熄了烛火。
虹芝到了外间守夜,但里间,太后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终归是要走这一步了。
她在信里写给华丰的乃是下下之策,在此之前,一切都要看来年春天,以及能否寻到章先生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