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萧熠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怕是会放不了人出寝殿了,于是便不再逗她,揽着人去了书房。

东宫的大书房在寝殿东侧的闲庭院,昨日盛昔微被萧熠带着熟悉东宫的时候来过这里,但并未进去。

这还是盛昔微第一次进太子殿下的书房。

她记得昨天萧熠说过东宫有两个书房,一大一小,盛昔微以为今日萧熠会带她去小书房,毕竟闲庭院的这个大书房总感觉里面有许多机密要事似的……

听了盛昔微的猜测,萧熠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走到书房左侧,这里放了一张十分大的红木桌,上头整整齐齐摆放着书籍和奏折,都是从勤政殿拨过来皇上让萧熠来批阅的。

而红木桌的一侧,还放着一张小一些的桌子,也比红木桌略矮一些,大抵是有些时候萧熠在书房议事,这便是给记录官坐的。

“小书房里只有一张桌子,你画画会不方便,这处宽敞,笙笙坐在这会舒适一些,况且,也没有什么是笙笙不能看的。”

“这样啊……那是我多心啦,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盛昔微听他爹和哥哥们都说过,书房是一个男人非常重要的地方,如果能让妻子随意进出,那便是对她没什么保留了。

她觉得殿下待她真的已经足够坦诚,这两天里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觉得自己是高嫁了。

说起来,其实萧熠从没有给过她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但他的身份天生如此,所以其实是因为萧熠一直在迁就她。

盛昔微在这张小桌前坐下,捧着脸看着走到红木桌后的萧熠,眼睛一眨不眨的。

萧熠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与她双双对视了一眼,染上一些笑意。

“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盛昔微还是捧着脸,看着福全已经退出书房在外头守着以后,喃喃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殿下好像一点太子殿下的架子都没有。”

萧熠闻言,神色微微顿了顿,单手虚虚握拳撑住了一侧的额角,也歪着头看向盛昔微。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笙笙希望我有架子一些么?”

盛昔微认真的想了想,摇头:“不,我觉得这样的殿下很好,比我初初见殿下时要好呢。”

“嗯?”听她这么说,萧熠心下有些好奇起来,“笙笙初见我时,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唔,”盛昔微想起最开始她遇见萧熠的那几次,缓缓道,“在恒安寺那次没有瞧见殿下的脸,后来又在宫宴和千缘节遇到殿下,那时我觉得,殿下大抵是一个温和冷静又自持的人。”

“但尽管如此,却不会叫人觉得亲近。”

那时的盛昔微便意识到,萧熠待人谦和有礼,但也透着些距离,叫你看起来好像可以离他很近,但实际上用手去触碰,却是什么都摸不到的。

有一个词叫镜花水月,那时候盛昔微便觉得用来形容太子殿下是再适合不过的。

萧熠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的沉默,而后便淡淡笑起来:“从前觉得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不必与他人牵连过深,免得到时离世给他人平添几分难过。”

所以萧熠亲近的人不多,他从小克制,母后离世后他便慢慢知道,那些越是关心你、将你放在心里珍而重之的人,在你离开的时候就会越难过痛苦,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他自己承担过这种痛苦,也看着父皇承担过这种痛苦,所以不想他人也太替他难过。

离得远一些,保持礼貌的交际,不交心,孑然一身,这样离开时也无挂无碍。

曾经的萧熠一直是这样想的。

盛昔微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番回答,她怔怔的出了好久的神,萧熠也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两人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的对望,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盛昔微突然从小桌子前起身,朝萧熠走过去。

她走到他的椅子边,然后微微俯身抱住了他。

盛昔微的脸颊埋在萧熠的颈间,感受着他身上温热的温度,轻声道:“殿下,你不是将死之人,你会好起来的,有我在呢。”

萧熠低低笑了一下,这姑娘说的笃定,好像她十分坚定自己嫁过来了他的身子就一定会好的。

虽然明知一切还是未知数,但他不想让盛昔微不开心,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在怀里轻拍:“嗯,我知道,有笙笙在。”

盛昔微在她怀里点头,又道:“殿下,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嗯?什么事?”

“殿下往后要一直对我亲近,不会对我保持距离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这个妻子,殿下努努力,快些好起来。”

“笙笙,这好像是两件事。”

“那你就两件事都答应吧。”

“好,我努努力。”

“嗯……”

盛昔微窝在萧熠的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将他抱紧了一些。

她很心疼萧熠,总觉得他这十几年来,在偌大的一个皇宫里一定很孤单吧。

克制着自己不能与他人走的过近,即使对身边亲近的人,也会想到在自己离开后他们的痛苦,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

其实没有谁是会对“活着”这件事生来就没有留恋的,一定是在无数次的失望和习惯之后,才能对自己日渐开始倒计时的人生付之一笑。

一想到这,盛昔微就觉得心疼的连气都要有些喘不过来。

她感觉自己鼻子又酸了,但她不能哭,叫殿下看到了他心里会难受吧。

哎呀,自己为什么要开始这么沉重的话题啊……